黑烟翻腾间,遍身漆黑、缠绕锁链的‘黑地藏王佛’从中显现,那魔佛双手合十,无边诵经声带着强烈的执念,乍然响起:“众生无边誓愿——杀!杀!杀!杀!杀!
烦恼无尽誓愿——断!断!断!断!断!
法门无量誓愿——破!破!破!破!破!
佛道无上誓愿——灭!灭!灭!灭!灭……”
疯狂的诵经声下,鉴真覆盖在天之御中主神本形之上的手掌骤然变得焦黑,那焦黑色侵染进了天之御中主神本形上,将这道由天根触须编织凝就的‘自我’于顷刻间染成焦黑!
紧接着,这道化作厉诡的天根自我,就骤然解脱了厉诡的状态,它从那道天根之上脱落,化散作万千道触须,又由万千道触须化作一缕缕天人交感神韵,汇向鉴真自身。
鉴真周身,魔烟翻腾。
所有汇聚向他的神韵,都不可避免地被他自身无比坚定的‘执念’所侵染,最终所有被染黑的神韵都汇向他身后那座漆黑地藏王佛,令那尊漆黑地藏王佛变得越发漆黑,越发凝练!
“以我执破我执?”苏午见得鉴真的手段,他心有所误,瞬息间就能举一反三。他收拢目光,看向自己脚下踩踏着的天根上的‘神产巢日神’本形,亦以一道手掌覆盖在了神产巢日神本形之上——
“四大原无我,一切本来空,将头临白刃,犹如斩春风——”
虚空间,似有无数虚影唱响梵音。
无边梵音下,苏午还未彻底证就得那一缕法性如溪水般涓涓流下,流淌入那神产巢日神的本形之中,将那道本形都变作了一尊盘坐在虚空当中,散发无边光明的佛陀之相。
那佛陀之相跟着自天根之上脱落,散作一缕缕若光尘般的神韵,汇于苏午的元神之内!
苏午元神震颤,似乎一瞬间飞高出万千丈,在极高的地方俯瞰下方,便看到了诸千世界、无边苦海,以及苦海尽头的那一道岸!
‘神产巢日神’散化作的神韵,令苏午瞬息间窥见了‘此岸’的影踪。
他的元神上,留下了‘此岸’的气韵!
成就元神,千难万难。
然而从元神层次一跃脱出苦海,抵达‘此岸’,这一路上更是经历艰难险阻,重重苦难——即便如此,亦不一定就能找对方向,最终踏足此岸,而苏午首先窥见了此岸的影踪,再抵达此岸,便要容易许多!
天根的‘自我’固然凶险,然若能为人所用,为人带来的提升亦是显而易见!
苏午目光看向皱眉思索的陶祖。
鉴真此下正往第三道天根上的‘高御产巣日神’走去,洪仁坤拦住了这个枯瘦和尚。
他与陶祖此下纵然见过了苏午与鉴真的手段,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天根的自我,但他亦察觉到,如能化解去天根的自我,自身必得种种裨益——是以并不打算把化解‘高御产巣日神’的机会,也让给鉴真。
在此时,白昼微微摇晃,已经崩解在即。
“其实不拘是我意还是我执,只要能以‘自我’去侵染了天根的‘自我’,便已经成功。
祖师历经千难万险,死化阴间,依旧不堕此岸阳神,莫非求道之心不够坚定?何不以这求道之心去试试染化那天根的‘自我’?”苏午眼看陶祖还未思索明白,当即出声提醒。
“原来如此!”
陶祖总算明白过来,他一转身,刹那临近了‘高御产巣日神’,在白昼象升破碎之际,自身一指点在了高御产巣日神本形眉心,这道天根之上滋生的‘自我’,顿时化作一团熊熊烈火,涌入陶祖眼耳口鼻之中!
三天根的‘自我’各自消无!
白昼象升刹那崩解!
天根颤抖着,收拢起编织成了高天原的一道道根系,朝虚无中游曳而去,整个高天原跟着倾塌!
如巨柱般的天根逐渐隐入虚空之中!
苏午目视着三天根就此消隐,内心念头纷涌。
此般令‘天根’消融自我之法,并不难得,鉴真绝非首创此法之人——他更像是早就了知了这种办法,在今时正好得用。
那么,在自己等人之外,那些在此岸的、渡彼岸的、在彼岸的奢遮人物,怕是心意运转之间,直接就令大片天根消融了‘自我’。
如此令天根消融自我,会否就是引起天人征战的根因?
苏午正自转念,忽然间心有触动。
他转身看去——
一身黑色衣裙,如罂粟花般美丽又凶险的烛照巫女侍,微笑着化作一缕缕流光,向他游曳而来:“永别了,烛照君。
请收下我留给您的最后一份礼物……”
苏午蓦然记起,烛照巫女侍曾称,她心愿了却,亦行将消无了!
此下就是她消无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