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万千刀锋齐刷刷斩落于想尔真身之上,那被苏午化身神树死死禁锢着的想尔真身,忽然轻轻一笑,其身形直接化作一道紫籍符箓——十灭度刀一刹那便将这道符箓切成了粉碎!
苏午体内五脏祭庙吞下陶祖之时,失却种种禁锢的想尔真身已然消散而去。
今下被苏午斩灭的,却不过是它的一道化身而已!
此般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手段,于想尔而言,不过等闲!
但是,苏午既主动打断了陶祖的作为,以至于想尔真身逃脱,自然也是为此做足了准备——
十灭度刀如洪流冲刷之下,那稚童身躯各部尽化虚无,消失无踪,然而被苏午张口咬住地肩膀,及至肩膀连着的手臂,却未能随之消散,而是化作了一缕存在于苏午感知之中的因果。
这缕因果仍在不断变化,试图脱离苏午的禁锢。
而在此时,苏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眉心之内流淌出自身的性意,在此间传遍:“三清,杀不杀三清?”
三清杀不杀三清?
嗡!
话音未落,一缕缕断灭因果、粉碎过去未来、灭绝现世的诡韵,就从化作神树的苏午周身‘裂缝入墨图’中袅袅漂浮而出,刹那间倾盖天地——一只如支撑天地的巨柱的独足虚影,在苏午身后乍现!
黄天法旨融合了闾山神谱,亦与后土血脉、三清独足融合,此时这诸般种种,尽皆化作了苏午身躯之上的这副入墨图!
三清独足诡韵震飘八方!
诡韵弥漫之中,被苏午咬在口中,显发万般变化,但难以转变其根本的想尔真身因果一瞬间与三清独足诡韵交融了——苏午身后支撑天地的巨柱独足脚掌之下,正踩着一个女童的虚影。
与想尔真身有涉的诸般因果,朝着那虚幻的童子形影聚集,使之由虚转实!
——借助三清之足搜罗诸般因果、断灭一切痕迹的死劫规律,苏午终于将想尔真身再度镇压住!
苏午与师妹鼎灵一人容纳了三清之足的一道足掌,仅凭苏午此时容纳的这道足掌,只能压住想尔真身一时,以想尔真身威能,一旦抓住机会,随时都能隐遁而去。
是以,他当下一经镇住想尔真身,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轮回之肠’的威能,完全催发了出来!
轰轰轰!
一圈圈猩红螺纹显发于苏午身躯之上,继而朝着身外虚空层层漫淹!
血淋淋的肠道条索盘绕天地,化作一重重轮回,将三清独足镇压之下的童子身影猛然盘卷了进去!
三清独足、三清之肠双重死劫规律之下,女童虚影时而凝实,时而虚化,但她凝实的时间愈来愈长,与之相反的,则是其虚化的时间越来越短,想尔的力量被愈来愈多地拉扯进了与三清独足、三清之肠的相持之中!
重重轮回世界簇拥着苏午的身形!
苏午身后,三清独足犹如支撑这重重轮回的巨柱!
在这重重轮回世界中央,梳着总角,穿一身红白相间衣裙的女童静静伫立,它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穿过了重重轮回世界,落在苏午身上,悦耳却冰冷的稚嫩女声在苏午心识间响起:“于吾而言,不过弹指刹那之间,你已成长到如此地步……你确有资格成为下一个三清了……”
这番涵义未明的话语落地,居于重重轮回世界中的想尔真身,忽如蜡烛一般融化了——
矮小的身躯中流淌出一缕缕无有来去、不沾因果的诡韵。
那一缕缕诡韵与三清之肠、三清独足相互浸润,于是,立在苏午身后的三清独足形影忽然踩落于下,而三清之肠收拢了重重轮回世界,居于三清独足上方,已被苏午彻底融合在自身的后土血脉、尸林怙主、眼诡、心诡、影诡等等,这已经沉寂许久,几乎不再显露痕迹的诸多厉诡,开始飘散出一缕缕诡韵,化作虚幻的形影,围绕着三清独足、三清之肠依次排列。
于是,一个漆黑的人影站立在了苏午身后。
‘它’生有一双猩红的眼目,漆黑的影子被森白骨骼支撑了起来,骨骼包裹着一团猩红肠道条索,那肠道条索还在缓缓蠕动着,在雪白冰冷的骨骼之间,丛丛紫金色的筋脉纹络相互交织着,供养着一颗紫红的、显得颇为羸弱的心脏……
这个由诸多厉诡诡韵拼凑成的独足人影,紧紧贴合在了苏午的后背上。
人道意志入墨图簇拥着它,滔滔人意也隐约有与此独足人影交汇的征象!
——想尔化散了自身,使之与三清之肠、三清之足及至苏午体内种种厉诡因果交融——它将自身分散在了这诸多厉诡身上,借助这诸多厉诡,在苏午身上‘寄生’!
苏午自身一刹那化作五脏祭庙!
五脏祭庙中间,这独足身影依旧伫立,任凭五脏祭庙吞吐气机,亦不能影响它分毫,无法将它吞吃!
轰轰轰!
五脏祭庙之后,三相之轮倏忽浮现。
人道轮高居其上,充塞天穹,天道轮、地相轮分据其下左右,苏午以自身性意使人道之轮转动开来,以此来催逼在先前强行映现想尔因果之后,便已经遍布裂痕的‘天、地’二轮——
三轮齐转,终于影响了居于中央的独足人影。
那道独足人影在三道轮盘碾磨之下,不断扭曲,不断破碎——拥有想尔意识的它,亦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是以,这道独足虚影抓住某个契机,在天道之轮表面遍布的裂缝越来越深刻之时,忽然乘隙而入——
它流淌入那天道之轮中,于顷刻之间弥补了天道之轮上的裂缝。
天道之轮刹那间数百倍、千倍地膨胀开来,猛然间与人道分庭抗礼,在人道、天道相持,相互试图吞吃对方之下,居于夹缝之中的地相之轮霎时岌岌可危!
咔嚓!咔嚓!咔嚓……
苏午体内不断传出脏腑血肉正自破碎的声音,他呕出一口口鲜血,立时掐动种种法印,作种种印决,引来自身法性、薪火、体魄本源等等,试图压制住天道之轮,稳住自身的情况!
但这诸般方法,在此时却作用寥寥!
“咳咳……”
苏午跪坐在石坪上,轻轻咳嗽了几声,又带出些丝血迹。他擦了擦嘴角沾染的鲜血,从地上爬起来,沿着石坪前的山阶徐徐往山下去。
李黑虎披覆着一身漆黑生人甲,原本如同一块石头似的站在他身后,此时也跟着他走下了石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