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长长的尾巴甩动,身躯渐渐蜷缩。
便仿佛是一只剥了皮的魔,忽忽然回到了初始状态。
它蜷缩着,片刻后,它的身上竟重新长出了皮毛!
又过片刻,原本约有五尺高的无皮猴身躯缩小了,它的上肢抱着下肢,头颅缩在胸间,整个儿,便仿佛是回到了母猴的胞宫当中。
它死了。
气息全无,一动不动,就这样在绿叶蝶的光雨下,失去了魔性的生命。
此前,混战起时,谁又能料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会是那些看起来最为脆弱的蝴蝶呢?
宋辞晚就这样,站在红果下方,以一种似存在又仿佛不存在的状态,旁观了一场瞬间暴起,又瞬间落幕的混战。
与此同时,天地秤在宋辞晚身边浮现,又采集到了不少的死气。
【死气,骷髅魔蛛之死,一两二钱,可抵卖。】
【死气,魔化司蛇之死,二两一钱,可抵卖。】
【死气,魔化无皮猴之死,一斤一两,可抵卖。】
……
照常理,不是被宋辞晚亲手所杀的生灵,又或者说,倘若对方的死与宋辞晚毫无关联,在这种情况下,天地秤一般是不可能会去主动采集对方死气的。
天地秤的规则,一向来就是,不论是情绪气团还是其它什么,至少其出现要与宋辞晚有所关联,如此,宋辞晚才能将其采集。
若无各种关联,至少也要碰触——或者说,碰触,应该也是一种关联。
就比如宋辞晚在浣洗房清洗妖魔,那些妖魔的死本来也与宋辞晚无关,但通过清洗,宋辞晚沾染到了妖魔身上的戾气,如此,宋辞晚能够将这些沾染到自己身上的戾气进行抵卖。
这就是碰触规则下的关联。
似此刻这般,仅仅只是旁观,就将这些魔物的死气全都给采集走的情况,宋辞晚尚且是首次遇到。
一时间,宋辞晚先是有些惊喜,而后,她便陷入了思索中。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天地秤的规则变了?还是说,魔界的性质特殊?
不必多想,这一切应该就是魔界的特殊造成的。
只可惜,魔界不能久留。
宋辞晚心念电转,同时,她也没忘记仔细观察那些绿叶蝶如何继续采摘红果。
片刻后,宋辞晚顿了一下:不、不对……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刻,宋辞晚便发现,天地秤不仅仅是采集走了那些魔物的死气,连着它们的戾气,天地秤也在瞬间采走了一团又一团。
【戾气,将灵级魔物司蛇之戾气三两四钱,可抵卖。】
【戾气,将灵级魔物无皮猴之戾气五两六钱,可抵卖。】
【戾气,将灵级……】
……
这些魔物通通都是将灵级,按照宋辞晚此前在平澜城中查阅到的一些资料,将灵级应该等同于妖物的通灵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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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些魔物的修为应该是与人类的练气期相当。
仅仅这一个瞬间,宋辞晚就收走了将灵级魔物戾气共计八十七团,合共重量四十二斤!
这么重的戾气,能够卖得多少寿元?
最近寿元只跌不涨的宋辞晚当下便生出了一种想要立即将这些戾气通通卖出的冲动,当然,她忍住了。
灵界很古怪,魔界更古怪,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如非必要,宋辞晚是不会随意动用天地秤进行抵卖的。
除非逼不得已,寿元将尽。
要不然,不到绝境的话,宋辞晚都决定要将谨慎进行到底。
她继续留心观察。
只见那些绿叶蝶纷纷飞上,蝶翅连成一圈,轻轻地覆盖在了枝杈上方的红果外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颗被众多魔物争夺的红果或许当真是有非常了不起的能力,但至少在短时间内,宋辞晚看不出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妙用。
她不欲再浪费时间继续等待,也无意出手与那些绿叶蝶争夺红果——未知的地界,未知的奇物,宋辞晚当然不会随便冒险。
她不再等待,便继续飘然前行。
顺着树叶生长的方向,去往前方,一方面继续收集魔界的各种信息,一方面自然是要寻找鹿鸣草。
风吹过,绿叶蝶们仍然覆盖在红果之上,而宋辞晚已经飘然远去。
接下来这一路,宋辞晚越发见识到了魔界物种的多样性。
前面她看过的各种奇怪的魔灵都还不算什么,最古怪的是一些漂浮在空中的、发出微光的悬浮菌类,这种魔灵,才是最可怕的。
宋辞晚亲眼见到一只无皮猴在树杈间纵跃而过,忽然,一朵漂浮的菌花与无皮猴擦身而过。
下一刻,那无皮猴便倒在了下方的树枝上。
无皮猴吱吱叫着,一双前爪攀扯到了自己的咽喉间。它像是在与什么恐怖的东西做着殊死斗争,但是所有斗争都是徒劳。
很快,一些纤细的、雪白如蚕丝一般的菌丝开始从无皮猴的五官孔窍间飞速生长而出。
不过一个瞬息,这些菌丝就覆盖了无皮猴全身。
又过片刻,菌丝变黑,变小。
最后,菌丝缩成一团,又长成了一朵漆黑的菌花。
菌花漂浮在空中,向远处飞去,而原先被菌丝笼罩的无皮猴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一团黑灰。
目睹了这一幕的宋辞晚当时便在瞬间远离了那朵菌花,并立刻将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从这一刻开始,魔界的空气她是一口都不敢呼吸了,别管无常之体的抵抗力有多强,那都不行。
好在无常之体的大成足以令宋辞晚屏息十日也不成问题,这大概是魔界的恐怖中,难得的一点足够令人欣慰的东西。
而宋辞晚又收集到了一团死气,与一团戾气。
这一路走,一路收,恍恍惚惚,收集戾气之多,已足够比拟在浣洗房洗妖数年。
魔界之奇妙,真可谓是祸福相依,难描难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