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山纵然煞气难消,有官道通路,也必然无法阻隔两郡交通。
宋辞晚站在天龙山脚下的官道前,只见天色虽晚,这官道上竟仍有一行十数人在向着山上前行——
此处,宋辞晚特别注意到这一行人,主要是因为,大周百姓间流传着一个常识:夜间最好不要出行。
倘若是长途出行,到了夜间不得不在外过夜,一般正确的做法也是原地扎营,点火守夜。
而绝不会说,到了傍晚还在攀爬天龙山。
这种做法有违常理,宋辞晚才多看了一眼。
涂山克己注意到宋辞晚的目光,却道:“前方那是行商,这些行商南北倒卖,有些货物讲究时令,路上耽搁不得。商人惜物爱财,宁可抛却万全之法,也要提着脑袋赶路。吾初见不解,如今见得多了,却也见怪不怪了。”
原来如此!
涂山克己游历九州多年,比起宋辞晚这个尚未走出过苍灵郡的人,涂山克己对于人间诸事,反而还要显得更为熟稔。
宋辞晚收回目光,轻步踏上前方栈道。
在这条特殊的官道上,她虽然不能再随意施展跨越空间之术,但她的脚步仍然疾若清风、快如闪电。
一眨眼她便能走出数十丈的距离,涂山克己仍然紧随其后。
一人一妖很快就超过了那一行商人,行商们挑着担子,一边赶路一边热热闹闹地聊天,全然未曾发现有两道身影从自己身边快速穿过。
涂山克己道:“道友,吾有一赌约,十分有趣,不知道友可有兴致?”
宋辞晚问:“是何赌约?”
涂山克己道:“便赌一赌方才那一行人,能否顺利翻越天龙山。若是不顺利,又将死伤几何。推测越准,便为胜者,道友以为如何?”
宋辞晚内心并不喜欢这个赌约,她道:“以他人性命为赌注,意为轻视生命。不瞒道友,天下悲伤之事常有,我虽不会常见常理,却也不会以他人性命作赌。此等行事,长久以往,人心便无人性了,又何尝还是人?”
涂山克己没料到宋辞晚会拒绝,更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直白干脆。
他全然不解道:“道友为何不听一听赌注?”
宋辞晚说:“道友可以说一说赌注。”
涂山克己便笑道:“吾有一捧灵茶,采自昆山,此茶有仙品根基,名为昆山云雾,服用能升悟性三等。昆山云雾乃是五星级灵茶,道友当真不赌?”
五星级!
迄今为止,宋辞晚也只得到过一件五星级奇物,便是金蝉玉蜕。
而涂山克己随便拿出来的赌注便是五星灵茶,这等诱惑,莫说寻常修士难以抵挡,便是家底丰厚的世家子弟,都不一定会舍得拒绝。
毕竟哪怕我有,我也完全可以不嫌多。
宋辞晚却还是拒绝了,她说:“好叫道友知晓,我之所以听一听赌注,并非是要权衡利弊,以此来决定是否答应作赌。而是要叫道友心甘情愿明白,不论何等赌注,不能作赌之事,我便一定不赌。”
这个态度,说的不好听点,可以说是近乎愚弄了。
宋辞晚都做好了涂山克己动怒的准备,岂料这狐妖却仍是从容平和。
涂山克己只是微微笑:“不,道友,你还未将赌注听完,不必如此尽早做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