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用不着忌讳。”朱瞻壑诧异地看了一眼简笑,也看到了祝三凤的小动作。
“你们不就是不想让郑和把功劳给抢走了嘛,我知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
说着,朱瞻壑又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只不过这次不是信了,而是一张舆图。
“简笑,行军路线和沿途取补给的地方我已经给你标明了,伱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加兹温。”
加兹温,地处里海南岸,距离马什哈德足足有两千里之遥,虽然有成熟的商路,但想要抵达那里并非易事。
但是,简笑却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
“殿下放心!别的事情简笑不敢说,但这件事,简笑一定帮您办的妥妥的!”
简笑一向稳重,但这次,他的脸上却有了几分激动之情。
不只是简笑,就连旁边的祝三凤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三凤,你还是安生点儿吧。”朱瞻壑猜到了祝三凤的想法,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也想去,不过简笑一人就够了,而且我会让他带上昆扎西,所以你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毕竟,前方,怕是没有人比你和简笑更熟悉的了。”
祝三凤和简笑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大仇即将得报的期待。
当年,他们返回大明的时候,他们凭着大明使臣的身份,顺利的在忽鲁谟斯下船,向北抵达了黑海沿岸。
自黑海出发,进入地中海,去南美洲,然后返回。
当年,他们自知不可能在忽鲁谟斯等待郑和船队,所以就从黑海登陆,一路顺着加兹温-木鹿-撒马尔罕一线,最终从加兹尼进入德里苏丹,返回大明。
过了马什哈德,就是当年他们走过的路了,这条路,他们不仅无比的熟悉,还能……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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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儿帝国,大布(不)里士。
郑和看着面前海马形状的乌鲁米耶湖,心情却极为的沉重。
他在忽鲁谟斯,自灾民的口中得知大明的皇孙朱瞻壑正在巴里黑赈济灾民的消息,立刻就猜到了朱瞻壑的目的。
毕竟,朱瞻壑一直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在世人的眼中,朱瞻壑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不仅是大明的杀神,更是一个四处寻衅的战争贩子。
想来也是讽刺,当年朱瞻壑从征草原、南讨交趾、东征倭国的时候,人们将朱瞻壑看做是救世主,看做是整个大明活得最通透的人。
因为自大明立国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能像朱瞻壑一样,真正的做到虽远必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随着朱瞻壑的征伐之路远离大明,人们对朱瞻壑的印象就从一个普通百姓的救世主,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打仗的暴虐之徒。
看起来,这种转变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这很正常。
之前人们拥护朱瞻壑,是因为朱瞻壑打的都是曾经欺辱过他们的人。
草原、交趾、倭国,无一不是曾经进犯过大明的人。
但是后来,暹罗、南掌、高棉、德里苏丹,以及现在的帖木儿帝国,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他们甚至有一些国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就不会感激朱瞻壑了,反而觉得连年的战争消耗了太多的人口、粮食和各种辎重,他们将朱瞻壑的这种做法看做是负担。
所以,朱瞻壑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会有人理解他。
哪怕,他征讨暹罗南掌等国时用的是乌斯藏都司的人。
哪怕,他的粮草辎重从不在大明调取,都是从云南以及中南半岛调取,和那些人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哪怕,他进入德里苏丹几乎没有用到任何的将士,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人们依旧不理解,也不去理解他。
况且,就算是他们知道朱瞻壑从来都没用用过他们一分,也不一定能够理解朱瞻壑。
比如,郑和。
他知道朱瞻壑除了在草原和倭国之外,几乎没有用到朝廷的任何补给,也知道朱瞻壑在拿下德里苏丹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他仍旧不理解朱瞻壑。
原因,是朱瞻壑那七载的筹谋。
郑和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悲惨的景象。
赤地千里,易子而食,在如今的帖木儿帝国,这都是最常见不过的景象,甚至还有更难以让人接受的。
郑和不理解,甚至觉得朱瞻壑有些可怕,如果他能做主,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选择支援朱瞻壑。
但是没办法,朱瞻壑是大明的皇孙,是大明未来的吴王,他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他知道了。
如果不支援,他可以面对自己的内心,但在回去之后,他无法面对朱高炽。
因为他知道,如果朱高炽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是一定会让他支援的,最起码也是先和朱瞻壑会合,然后劝朱瞻壑返回大明。
最起码,返回德里苏丹。
但是郑和没有想到的是,他这种不情不愿的举动,断掉了一个人的希望,也让两个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