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一计……”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道声音所吸引,所有人都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出这个头。
但是随着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却又都觉得很正常。
于谦。
“说……”孙若微有气无力地开口。
于谦开口,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没有办法,除了于谦之外没人开口。
眼下这个局势,是逃避就能躲过的吗?不是。
敌军会趁着这个机会,甚至会利用他们的逃避,得寸进尺,掠夺更多的好处,直至他们退无可退。
“据臣所知,吴王世子已经带人到了……”
“闭嘴!”
于谦的话还未说完,孙若微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之大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噤若寒蝉,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同时心里还在埋怨于谦。
大明宗室这两支的矛盾你不知道吗?亏你曾经还是吴王一脉下的宠臣,这个时候开口,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于谦不仅开口了,还直揭孙若微最不容触碰的伤疤。
这还不止,于谦甚至没有因为孙若微的发怒而就此停下。
“禀皇太后,事情……似乎已经不是我们能所够掌控的了……”
于谦低下头,从袖兜中掏出了一封折子,双手呈上。
孙若微身边的太监微微抬头,看了看孙若微那不善的脸色,又看了看低着头双手高举奏折的于谦,最终还是走了下来,将于谦手中的奏折拿走,送到了孙若微的面前。
只不过,那太监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捧着的不是什么奏折,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般。
孙若微深深地看了于谦一眼,然后才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奏折。
然而,就是这么一看,孙若微就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双目无神,手中的奏折也跌落在地,在这落针可闻的养心殿中,这声音无异于是敲在了众人的心尖上,让人不由得身体一颤。
孙若微知道……完了,一切……全完了……
……
通州码头。
下了船,也不管码头周围那跪伏一地的百姓,也不管那些百姓眼中的希冀,更没管那些百姓看向蒸汽船时的好奇,朱瞻壑兀自指挥着船上的将士们将所有东西都卸下来。
这次进入通州,甚至以后进入顺天府乃至前线战场,他都不会相信朝中的任何一个人。
朱祁铭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张口欲言,但犹豫许久,却什么都没说。
他看向周遭的百姓,他们跪伏在地,眼中满是希望,甚至是虔诚,仿佛将他们面前的这些香州府将士视作救苦救难的神明,好似全然忘了就在几天前,他们还万众一心,在通州码头阻挡着船队的进入。
一时之间,朱祁铭似乎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父亲为何冷漠,明白了自己父亲为当初为何要退出顺天府,明白了自己父亲为何从来不在中原发展势力。
对于所谓的繁荣,其实只有那些万众一心奋战到底,最终才迎来战果的那些人才有资格享受的,而面前的这些人……
一群愚民,只担心自己所担心的,但却全然没看到自己都曾经享受过什么。
往往,越是靠近繁华都城的百姓,越是享受得多的百姓,越是安逸的百姓,越是愚昧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