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看来你也已是看出了此棋局中的后路如何去走,不若你来教教我这小弟破了这珍珑棋局?
若是此事成了的话,本寨主还有一份大礼相赠,这大礼可就关乎大理皇帝的位子。”
江大力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凭借浑厚内力传着话,眼神也是紧紧盯着段延庆。
段延庆正在聚精会神盯着棋盘,突闻耳畔有人传语。
一听内容更是令他面膛一变,立即看向一侧的江大力,却见江大力此时正是双眼盯着他,眼神中带着高深莫测的淡淡笑意,不由悚然一惊。
略微迟疑,段延庆当即也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与江大力沟通。
他善于腹语之术,说话可以不动口唇,再以深厚内功传音入密,可以说在场众人中,除了苏星河能勉强做到这一点,再无第二者。
“江寨主既然早已知这棋盘变化之道需得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这局势已然开朗,又何须我来教?况且你说大礼关乎大理皇帝的位子,却是何意?”
二人交流之时,苏星河也已落子。
到此时,周围旁观之人也是看出了棋局变化,不由纷纷神色吃惊,便是虚竹这只是略懂棋艺的愣头青,也呆愣当场。
因为随着先前自杀般的下棋之举,白子损失数十,棋盘上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这反倒是天地一宽,既不必顾念大块白棋的死活,更不再有自己白棋处处掣肘,反而腾挪自如,不必进退维谷了。
如此一来,可谓是新开局面,棋局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苏星河看着棋局,心里对江大力不免陡生无比的敬佩。
先前他还以为江大力是在胡闹捣乱。
但现在这般再看,反倒是他太过目光短浅,身为当局者,眼光却是不如黑风寨主这旁观者那般清楚了。
而江大力此时笑看着段延庆,继续传音过去的话语,令段延庆脸色数变。
“你可还记得当年天龙寺外的露水姻缘?此事便关乎到大理皇帝的位子,我说的话你现在可信?
若是信,便速速出手指点,本寨主虽略懂棋艺,却也是不会后着的。此事若不成,你想知道的事情也就不必指望了。”
“好!!”
段延庆心中掀起波澜,深深看了眼江大力,也不迟疑,当即转首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传音给正捏着棋子不知该如何去下的中原人。
他深知当年天龙寺外所发生之事,绝不可能有第二人知晓。
但这黑风寨主却是知晓,很可能便是这黑风寨主曾接触到当年与他发生关系的那位大理王妃。
再一想这黑风寨主一出现便救他脱困,恐怕真是有什么方法要助他重新夺回大理皇位要利用到他,否则也不会为他解围。
如此一来,段延庆哪里还有不应之理。
中原人正手捏棋子迟疑当场,突然就听到耳畔细细的声音钻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
先前江大力也是如此传音于他,此时中原人虽是感觉这声音似有变化,却也不疑有他,以为是寨主暗中相助,当即依循着位置落子。
这也幸是他懂些棋艺,否则便是被人如此指点,也不知什么“平”位三九路是个什么路数,该把棋子放置在何处。
江大力是场内唯一能察觉到段延庆在以浑厚内功传音的人。
见段延庆传音后,中原人迅速落子,他心中已是大定,知晓这次薅逍遥派二代掌门无崖子羊毛的计划,基本已是成功了。
这种计划,完全就是鸠占鹊巢,要扶持玩家,夺走原本属于虚竹的机缘。
若非他上一世也曾在论坛上看过珍珑棋局发生时的完整视频。
又自曼陀山庄的另一剧情事件中,知晓段延庆与大理王妃刀白凤之间发生的关系,也是无法在今日顺利实施这一计划的。
此计划若是成功,则中原人便将成为逍遥派新任掌门,执掌灵鹫宫。
而中原人却又是他黑风山寨的山匪,听从他江大力的差遣指示。
这就等同于是他江大力控制了逍遥派。
至于中原人突然变强变得有身份之后,会不会听话,深谙割韭菜之道的江大力却也根本不担心。
他和玩家之间从来都是相互吸引,而不是强行控制,靠的是情绪控制法。
但凡在他这里尝到了甜头的玩家,都不会想要背叛。
而且他还会在人得到传功后,出手收割一部分利息。
此时,随着段延庆不断指点,中原人也是越下越快。
段延庆的棋艺技巧,本就极为高深,曾经在大理与黄眉僧对弈,杀得黄眉僧无法招架。
眼下棋局重获生机,他更是指点得如鱼入大海,鸟入天穹,挥洒自如,令中原人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
苏星河脸上神色不禁又是欢喜赞叹,又是焦躁忧虑,两条长长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动。
他欢心赞叹的是,这珍珑棋局到如今恐怕真是要为人所破了,焦躁忧虑的却也是如此。
若是这破局之人,乃是黑风寨主手下一小兵,这也未免太有损师父无崖子的形象威严了。
一个区区山匪小兵,就能破了逍遥派掌门呕心沥血所创珍珑棋局,并且继承无崖子的衣钵传承,这传出去都感觉是江湖笑话。
当下苏星河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弈。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白棋已占上风,江大力眼角笑意愈发明显。
而无论段誉还是玄难等人,都已然看出,珍珑棋局怕是要破了。
便是虚竹也都隐隐知道了,恐怕自己方才那误打误撞的一棋,却是帮了黑风寨主一个大忙,不免心中也是怀疑,“难道我真是有气运在身之人?”
一念至此,这些人都是神色惊异,继而再看一旁魁梧如一堵小山般静静伫立的黑风寨主江大力时,全都心情复杂,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该遗憾。
此等杰出人物,怎奈何却是个霸道无忌的山匪头子,让人敬佩起来都觉有辱斯文,遗憾起来却更感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