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面色尴尬，有人脸上不服气，也有人面色木木的，更多的是面面相觑。
这时谁也不敢吭声，都跟鹌鹑似的无比的乖觉，不敢再乱说话了，外面还下着大雨，让他们再淋着雨跑回去，谁都不想。
他们一个个都只是三五个人的小团，不像他们这里一伙人一大帮，挨着他们更有安全感。
这两天住在招待所，怎么呆都感觉没安全感，今天大家一早跑过来才感觉找到了主心骨。
小小阿正他们都瞪着刚刚说话的人，“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帮忙还帮出错来了？还得大包大揽的，什么都给你们解决？”
“当自己是祖宗啊，张张嘴就吩咐，还要人家给你跑断腿……”
阿光也道：“你们要是嫌麻烦的话，嫌下雨天不方便，又觉得花钱花的肉疼，那你们就先放着，让他们在大牢里多蹲几天，着急的人可以先去赎人。”
“阿东，我们没那个意思，我是想着等中午，看看雨有没有小一点，有小一点的话跟着坐你的船去，如果雨太大的话，咱们就坐公交车？”
“我们肯定给钱的，不会让你贴钱，也是想着都是一趟的事，让你顺带……”
叶耀东可不吃他们那套，“一点都不顺带，我的人够多够麻烦的了，自己的人自己管。没让你们自己亲自去赎人，没让你们亲眼看到，到时候可能还以为钱是我拿了。”
“那怎么会……”
“怎么不会？万事皆有可能？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现在拜托人时，说的好好的，反过头来就说300块交给我，我才让里头放人。”
叶耀东说着也不耐烦起来，挥了下手，“去去去，自己的人自己管，快中午了，我们要做饭了。”
“还有，你们把牌都收一收，一闲下来就赌，左右街坊邻居都挨着的，到时候看到了直接把你们举报了又得蹲大牢，如果因为这个被抓，我可不管你们。”
“好好好，我们立即去煮饭，不玩了……”
一堆人各自忙活起来，闲在那里的人也站了一会儿，看人家都张罗着午饭了，那热闹劲，看着也羡慕，但是也做不到厚着脸皮留下来，都只得跑回去张罗中午吃啥。
只有相熟相近的兄弟朋友落到了最后头。
“东子，那我们也回去吃个午饭先，你等会儿等等我们，饭后一块去。”
“行，还有一个事，我刚刚瞧着那些人就生气，就藏着没说了……”
叶耀东把可以买被扣下的那些船，给剩下的人说了一下，让他们回去后自个考量。
阿光激动的手握空拳砸到另外一只手掌心里，“我前几天就说了，那外地人跟本地人脑浆都打出来，都得去枪毙，要么牢底坐穿，他们的船肯定不会还给家属，肯定是直接扣下充公的，那会儿我就问东子了，可不可以买？”
他笑着说：“现在可以买了，把赎人的钱准备起来，还有渔船的钱准备一下，想要买几条船就提前把钱都准备了，中午吃完饭就带过去。”
阿光看着他爹，“我们回去商量一下，也等吃完饭过来。”
叶耀东也对其他几人说：“你们自己考虑吧，要不要。”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反正先把赎人的钱准备起来。”
“这种鬼天气要是晴天就好了，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公交巴士。”
“看着应该是没有，等吃完饭走路去吧，走路应该也就两三小时，就在隔壁，应该也不会很远。”
都关在里头那么多天了，现在既然可以拿钱赎人，哪能让他爹继续再关在里头，下雨天也得把人先弄出来。
想必里头的人宁愿出来淋雨，也不愿在里头躺着。
叶耀东简单的吃了个午饭，等相熟的人都来了后，他交代了一下船工们好好看家，就跟着大家一起往雨里走。
这雨一直下着，仿佛要把近一个月没下的雨给补足了一样，一点弱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他的钱都在渔船的船舱里锁着，铁箱子里又锁了一层，还是比较安全的，让大家在岸边等了他一下，他去船上拿钱。
一个布包装着3000块赎人的钱，另外一个布包装着买船的钱，他数了1万块出来，后面又犹豫着，干脆把剩下的钱都装进去，能买就尽量多买几条，过了这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店了。
把钱都用尼龙袋包裹了一层后，才放到两个布包里贴身背好，再把衣服穿好，后面又再穿了一层蓑衣，他才带上斗笠出去，跟着大家一起冒雨往镇上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走。
大家都没带船工，都是自己叫了一个兄弟陪同，或者叫着老爹陪同着一块去。
其他没有在饭后跑他家去的，他就也没有特意等，爱来不来，反正早就说了饭后他就出发，没来的人他也不能硬逼着人家跟他一起淋着雨去。
大家从12点开始走，也因为雨势太大了，视线模糊，路也不好走，坑坑洼洼，大家脚步都很慢，明明两个小时能到的，硬生生走到了三点才看到公安局。
重生回来整整3年了，叶耀东还是第1回走这么长的路，他真是一个大孝子。
公安局里头的人已经被交代过了，知道他们下午要来赎人，所以也早就等着了，看着外头的雨，跟一群人的狼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拿了一个单子让他们轮流签字。
然后又拿了一份人名名单，让他们勾选各自要赎出来的人，再按人头轮流交钱。
叶耀东签完字后，刷刷几下，把自己船上的船工全部都勾选起来，然后把身上藏着的布包摸了一下，数量少的那个拿出来，把钱递给人。
顺便他还多赎了几个，租他船的的也被扣下了，先赎，到时候算账可以扣。
一块过来的几人也都跟着照办。
一份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名单，没一会儿就勾选了一小半。
两个同时在数钱的公安确定金额没问题后，就让他们等着，他们拿着名单去把人带出来。
小小挨着叶耀东小声的道：“这就可以了？”
“嗯，案件都已经处理过，有结论了，咱们也只要把钱交了，把人带回来，其他程序他们自己走。”
阿光问道：“这下雨天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愿意不愿意陪咱们去码头边看船。”
“都交代过了，不愿意拉长个脸也得跟我们去，里头抓着的人也有船被扣下来，也得去码头认领，让他们把摇把还过来。”
“总得跟着我们跑一趟的，反正早点把事办了也免得夜长梦多，等会速战速决，把钱交了，手续办了，就赶紧把船开走。”
大家都点点头。
“好像没看到杨国安。”
“没看到就没看到，只要把我们的人带出来就好了……”
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直到十几分钟后，他们才看到一连串神情憔悴又激动，从头到脚都邋里邋遢的一大群人出来。
虽然大家仿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但是却有重见天日的激动，年纪大的都已经眼里闪着泪花，热泪盈眶了。
叶父也是神情萎靡胡子拉扎，从后门进来看到他们后，眼睛都红了，还悄悄的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
“还以为出不来……”
“呜呜呜……真以为要在里头蹲一辈子……”
“终于出来了，唉…关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了，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
“这位公安，我们还有渔船被扣留了，得麻烦你跟着去一下……”叶耀东笑着朝人家客气的道。
“算我倒霉，接管了这个事，走吧。”
其他刚放出来的人忍不住又激动了，“渔船也能还回来吗？”
“都是东子的功劳，大家能放出来都是他找的关系，也是他一直来回奔走的，这些天全都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忙活大家的事，大家才能平安出来。”裴父笑着对大家道。
阿光也跟着帮腔，“是啊，要知道在场一帮人可是至少都是十几年起步，有的还得枪毙，你们都是亏得东子帮忙，不然也是得蹲里头几年。”
叶耀华也道：“没错，这些天都是他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然大家都出不来，像我们一些都是没本事的。”
叶耀鹏也扶着他爹，“没事就好，就当进去休息个几天了。”
“那就我们放出来吗，那其他还有的人……”
“他们等着其他人来赎，我们比较着急，早上得了信，下午立即就过来了，因为雨太大了，只能靠两条腿，所以现在才到。”
“还得花钱赎啊？一个人得多少钱？”
“300块。”
叶父瞪大了眼睛，“乖乖，一个人300块，东子这边十几个人，那不得三四千块钱？钱没挣到，还得倒贴这么多？”
“你们还走不走了？”门口的公安，看他们还在那里说话，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走走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先把船认领回来。”
大家也顾不得说话，赶紧都跟在后头，叶耀鹏已经提前把身上的蓑衣脱了给他爹套上，刚放出来的人只能淋着雨跟去。
船认领也不是随便张张口就可以冒领的，都是提前审过的，每一个摇把上面都提前贴着名字，然后船舱上面还贴着封条，封条上面也有打封条的原因名字，过去一对照就可以领走。
叶耀东他们也拉着公安说，自己要买船，说领导交代过可以的。
那公安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陪他们看渔船。
其他人找到了自家的船后，早就激动的忙不迭的上船，也没空管他们，只有几人一脸雾水地跟着他们身后。
叶耀东生怕自己记不住哪条船，征得公安的同意后，就提前先去把封条解下来，然后藏到衣服里头免得淋湿，把封条带回警局，然后再算账，领船钥匙。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将自己看中的船的封条都撕下来，放到身上干爽的地方。
叶耀东专挑新一点的船，而且还特意看过封条上面的名字籍贯，专门选的本地的船。
他留了一个心眼，要是选择陈家年那群人遗留下来的渔船，那些人都被判刑，回不去，那些家属找不到陈家年，不得找到他们村子里来？
要是看到有他们的渔船那不得疯了一样的闹？
刚刚他仔细看过勾选的名单，里头没有陈家年的名字，想也知道已经偷溜走了，既然已经溜走了，那肯定早就偷偷回去，带着老婆孩子跑路了。
那些家属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肯定得找上他们村子，谁让他们也同样来到这边了，还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他手头残留的15个人肯定会说他好话，会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讲清楚，但是人总是没那么容易接受现实。
一趟出来原本还想着挣大钱的，结果人没了，船也没了，什么都没落着好，总得想办法到其他的地方找补。
反正他占着理也不怕，也没有对不起谁过，只有别人受他恩惠的份，只是能不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给自己省事。
沾了那些人的船，家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人已经没了，要是看到渔船，那绝对是命根子。
正当他上了一条船，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跟籍贯，是沾不得的，他转身就走。
只是他二哥在他下船的时候，急轰轰的上船，然后他看到他二哥竟然看也不看的直接把封条撕下来。
他就干脆等到一旁，在他二哥咧着嘴高兴的下船时，把他叫住，让他把封条还回去，简单的给他掰扯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些人不管怎么被判刑，可以说与我们无关，又不是跟我们出来，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家属看到自己的船落在咱们手上不会尚罢甘休的，人家都一无所有了，啥也不怕，怎么都会耗死你。”
叶耀华慌得立即爬上船，把封条随地扔了回去，然后看到叶耀东走了，立即赶紧跟上。
“东子，你帮我看一条安全一点的船，我不认识几个字。”
“你撕了几条了？”
“一条都没，新一点的都被大家抢光了，我也没那么多钱，赎了人之后，也只能买一条，剩下的钱还得留回去给你二嫂一个交代。”
“那就拿旧的。”
“好好好，那你帮我选一下。”
举手之劳，叶耀东就给他二哥选了一条安全的，虽然是旧的，但是也没什么，反正旧一点的也会便宜几百块。
他因为早就打算好了，在别人还在犹豫的望来望去的时候，他直奔看好的几条船，快速的拿下了。
想了一下，也已经有6条了？
犹豫的又看了一下，这时候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应该也没有新一点，好一点的船了，要有的话，也是沾不得的，他也干脆放弃了。
旁边的公安也在不停的催促他们快一点，没空陪他们一直淋雨。
大家各自行动的差不多后，也赶紧回来跟在后头，再次往公安局去。
他们这些人里认识字的还真不多，没有几个爱学习的，所以也只能打渔了。
叶耀东想着这些都是他亲近的，到公安局后还给他们把关了一下，免得真惹得一身骚。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阿光都撕了两条他们那边镇上的，大概是没有去多想。
大家一听他的分析，也立即赶紧不要了。
“你们确定？这么大的雨陪你们在码头淋了那么久，结果跟我说不要了？”
“呵呵，我们再去瞧一下，东子的船先办……”
几人说完又赶紧冒着雨跑出去，重新再去撕封条，那个公安差点气跳脚，在后头喊着，“你们把封条撕了，我们到时候也认不出……”
叶耀东立即赔笑着安抚，“不是有两张封条吗？大家只撕了一张，还有一张可以辨别出来是谁家的船的。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给我算算，我立即交钱。”
“服了你们了，摊上你们算我倒霉，上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特意交代，这下雨天的折腾人，就应该让你们回去，等晴天了再来……”
那个公安碎碎念的发表着不满，但是也拿起计算器算了一下。
“你踏马的真的要6条？”
“对。”
“什么时候渔民那么有钱了？”
“我这也是帮别人买的，我们有的人没来，叮嘱我帮忙的。”
公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才道：“。”
说完低下头去，在脚下的筐筐里头铿锵铿锵的翻找，然后才找出6把对应的摇摆放在桌子上，等他数完钱。
叶耀东数完一个1800就先给他，“一个一个来，这个是1800。”
他慢悠悠的数着拖延时间。
等他这边解决了才轮到其他人。
刚放出来的那些人知道可以买扣留充公的渔船后，都很心动，只是奈何心有余，而钱包不足。
出来一趟，什么钱也没挣到，还遭逢了牢狱之灾，这会只能眼看着其他人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