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竟如同双生子,端地是长相一般无二?”西田正雄听三本次郎介绍了帝国特工宫崎健太郎假扮中国人程千帆之事,惊讶无比。
“确是如此。”三本次郎点点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西田正雄感叹说道。
“如此奇妙之事都能发生,这说明天命在帝国。”三本次郎说道。
西田正雄哈哈大笑,这话他爱听。
“很好。”西田正雄高兴说道。
虽然帝国也可以拉拢法租界的中国人为帝国效力,但是,忠诚性无法获得绝对保证。
一个真正的帝国特工,以中国人的身份在法租界混的风生水起,这对于他所谋划之掌控法租界,查缉反日力量帮助甚大。
且宫崎健太郎假扮的程千帆,在所有人眼中是彻头彻尾的中国人。
帝国可以表现出对‘程千帆’的无条件信任,甚至可以在中国人面前树立一个榜样力量,吸引更多的中国人为帝国效力。
西田正雄越是琢磨,愈发感觉满意。
“影佐英一的名字我曾经听人提起过,此番谋划堪称绝妙。”
停顿了一下,西田正雄摇摇头,“可惜了。”
三本次郎亦是露出一丝遗憾之情,“虽然我同影佐英一没有见过面,却也曾耳闻其名字,这是一位卓有智慧、奉公克己的帝国人才。”
两人为死去的影佐英一表示遗憾之情,时长约半分钟。
“敢问阁下,是否需要安排宫崎健太郎与您见面?”三本次郎问道。
“暂时不必。”西田正雄摇摇头。
他现在的工作重心在公共租界,下一步才是法租界。
不是法租界不重要,恰恰相反,西田正雄对法租界更加看重,他做事情喜欢由易渐难。
日本长期以来逐渐渗透公共租界,尽管英美方面是公共租界明面上的控制者,但是,在私下里的方方面面,日本的触角已经在公共租界延伸开来。
有此基础,先做好公共租界的布局,再全力布局法租界。
“不过,你可以通知宫崎健太郎,令他提交一份法租界相关人员名单和分析报告。”西田正雄说道,“要掌控法租界,我们需要招揽更多愿意和帝国合作的朋友。”
“好的,阁下,这件事我来安排。”三本次郎立刻说道。
……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下了大半天。
随后,阴雨天一直持续了两三天。
十月一日,在太阳放晴的这一天,程千帆开车载着白若兰和小宝出来兜风。
车子停在起士林面包店的门口。
白若兰带着小宝下车,去店里吃小蛋糕。
程千帆摇下车窗,坐在驾驶座抽烟,无聊地打量着四周。
一个年轻人看了看四周,将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用力踩了踩,朝着程千帆的车子走来。
程千帆注意到了这个人,他盯着这个人看,露出警惕之色。
“程千帆巡长?”这人问,声音低沉、嘶哑。
“我是。”程千帆惊讶点点头,却是突然拔枪,指着来人,“你是谁?”
“程巡长,别误会。”年轻人吓坏了,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说,找我什么事情?”程千帆没有放下枪,保持警戒状态,喝问。
“借,借个火。”年轻人指了指耳朵后面夹着的香烟,哆哆嗦嗦说道。
“咛只小赤佬。”程千帆气的破口大骂,“借个火,就直接说借个火,搞得老子吓一跳。”
年轻人吓坏了,看着小程巡长握着勃朗宁配枪的手在慌乱抖动,生怕他开枪走火。
骂完人,小程巡长看着被吓得几乎要跪下来的年轻人,从手套箱摸出一个洋火盒,扔出去,“滚蛋!”
年轻人捡起地上的洋火盒,忙不迭的跑了。
小汽车里,程千帆点燃一支烟,轻轻抽了一口,脸色阴沉不定。
“有完没完啊!”他在心里骂道。
……
汪康年从手下的手里接过洋火盒,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
他闻嗅,甚至还将洋火一根根的掰断。
正如他自己所料,洋火盒和洋火没有任何问题。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举动有些神经质,毕竟朝着程千帆借火的年轻人是他安排的特工,且不说程千帆是否有问题,即便是真的有问题,也不可能丢出个有问题的洋火盒。
只是,他就是要这么做,他控制不住自己,必须要检查一番才舒坦。
手下向汪康年汇报了整个过程。
“囊球的。”汪康年骂了句,他刚才在隐蔽处举着望远镜,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他在盯着程千帆的一举一动。
“废物!”汪康年瞪了自己手下一眼,骂道。
乱了。
事情都没有按照他预设的场景发展。
按照汪康年的安排。
手下靠近程千帆的小汽车,第一句话是‘程千帆巡长?’
这句话手下说对了。
按照推理,程千帆会点头说‘是我’。
这也对了。
然后,按照汪康年的计划,手下会突然压低声音,紧张的对程千帆说,‘千帆同志’!
汪康年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要仔细观察程千帆的细微表情变化。
他坚信,人在遭遇突然变故的时候,细微表情变化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的:
如若程千帆是红党,也许他在红党内部的名字是程千帆,也许不是,或者是代号,或者是别的名字。
他不指望手下这句话就能让程千帆上当。
他的目的在于观察程千帆的细微反应——
同志这个称谓,对于红党而言意义不凡。
不管程千帆是否会上当,他听到‘同志’这个词的时候,瞬间的反应绝对能捕捉到一些信息的。
不过,令汪康年想不到的是,手下压根没有来得及说出‘千帆同志’这四个字。
程千帆那家伙竟然直接掏出枪来了。
手下被枪指着,顿时慌了,后面的对答完全是乱了。
这家伙竟如此胆小,一言不合就拔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