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笑林满怀期待的得意样子,隋二椋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张笑林。
“老爷,还是要谨慎啊。”隋二椋说道,“程千帆可是三本次郎点名要保的人,他和特高课的荒木队长关系很好。”
“而且。”隋二椋看了一眼张笑林的表情,“而且我们之前也打探到,程千帆经常出入今村公馆,据说今村参赞也很欣赏程千帆。”
他对张笑林说道,“老爷你上次让我打探今村兵太郎的情况,这个人是日本着名的少壮派外交官,据说他还有一个叔叔是日本人的将军。”
隋二椋担心说道,“老爷,还是要三思啊。”
“不不不。”张笑林摇了摇手指,“二椋,你不了解日本人。”
“你要是了解了日本人,你就明白了。”他轻蔑一笑,说道,“日本人就是属狗的,前一秒还可能对你很好,转脸就可以翻脸不认人的。”
张笑林说道,“如果程千帆真的得罪了日本人,日本立马就会翻脸,程千帆的那些保护伞,只会比其他人更快的与他切割,对他下手的。”
……
“老爷,可是那程千帆和日本人一起做生意。”隋二椋继续提醒劝说,“老爷你也说过,能帮人捞银子的,才是最过硬的交情。”
“二椋啊,你格局太小了。”张笑林微微摇头,“捞钱终究只是小道,老爷我能够给日本人带来的利益和帮助,远不是程千帆能比的。”
他的身体后仰,倚靠在沙发上,隋二椋立刻知机的上来帮点烟。
张笑林轻轻抽了一口烟卷,冷笑一声说道,“实际上,即便是三本次郎发话,我真要弄死程千帆,三本次郎即便是生气,也拿我没有太多办法,但是,为了一个程千帆和三本次郎这样的人关系搞僵,这是不值得的。”
“契机。”张笑林说道,“程千帆和日本人有了矛盾,这就是契机,这个契机就是,这种时刻我对程千帆下手,弄死这个瘪三,日本人那边即便是不满,他们却有了台阶和借口。”
隋二椋略一思索,他便明白张笑林这话的意思了。
“老爷高见。”隋二椋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恭维说道,“是二椋浅薄了。”
张笑林得意微笑,他摆摆手,“去吧,机不可失,查清楚。”
“明白。”
……
上海宪兵司令部,警备室二科的办公室里,石坂亮太郎垂着头,他的脸颊已经被抽的肿起来了。
“巴格鸭落!”洼田广实犹自不解气,又狠狠地抽了石坂亮太郎一个嘴巴子。
“哈依。”石坂亮太郎毕恭毕敬的站好。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洼田广实冷冷的看了石坂亮太郎一眼。
“因为属下办事不力,令目标人物逃脱。”石坂亮太郎说道。
有传闻说警备室室长土田峰太郎可能升迁满洲关东军参谋部,如此,警备室室长的位子便空了出来。
目前警备室二科科长洼田广实以及一科科长水口笃司是室长的位子的最有力争夺者。
洼田广实以及水口笃司目前正铆足了劲争取表现,以赢得池内司令官的垂青和认可。
而这次搜捕由南京来沪上的军统重要人物,便成为了洼田广实和水口笃司表现的舞台。
石坂亮太郎知道,他这边明明是发现了可疑目标,却被此人逃脱,这件事的恶劣影响甚至还在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之上。
这将直接影响到洼田广实科长在室长土田峰太郎心中的观感和评分。
作为现任警备室室长,土田峰太郎对于自己的继任者是有推荐权的,而池内司令官对于土田峰太郎室长的建议人选,自然是会认真考虑的。
而对于土田峰太郎室长来说,倘若能够在调往满洲之前成功抓获军统重要人员,为自己的上海工作履历再添加一枚军功章,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而现在,目标人物在石坂亮太郎的包围圈中竟然成功逃脱,不仅仅洼田广实不满意,便是土田峰太郎自然也是非常不满的。
“巴格鸭落。”洼田广实凶狠的目光瞪着石坂亮太郎,“你这头蠢猪,目标从你的手里逃走,我现在是一点也不奇怪!”
“哈依!”石坂亮太郎面孔涨红,“属下愚蠢,令科长失望了。”
“蠢货!”洼田广实骂道,“按照你所说,因为突然的爆炸造成了现场的混乱,这种情况下,目标得以趁乱逃走,这虽然也说明了你是一个笨蛋,但是——”
“这反而更加说明了我们的敌人很狡猾,他们准备很充分。”洼田广实气不过,又抽了石坂亮太郎一耳光,“所以,目标逃走虽然令人愤怒,这却又并非不可饶恕的罪过。”
……
“现在,你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洼田广实冷冷的问石坂亮太郎。
“属下被程千帆的人逼迫撤离。”石坂亮太郎此时哪里还会不明白科长因何愤怒,他面色难堪,咬着牙说道,“属下丢了大日本帝国蝗军的脸。”
“堂堂大日本帝国蝗军,竟然被巡捕恐吓威胁,放弃带走重要人犯,吓得仓皇逃离法租界。”洼田广实看向石坂亮太郎气的牙痒痒,“你知道明天上海滩的报纸会怎么报道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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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洼田广实抡起巴掌就抽下去,他是越想越气。
石坂亮太郎这次没有乖乖挨揍,下意识的一扭头躲开了洼田广实的巴掌。
竟然还敢躲?
洼田广实气坏了。
“科长。”石坂亮太郎赶紧求饶,他苦笑着捂着脸,“再打下去,姐姐看到会心疼,会生气的。”
洼田广实狠狠地瞪了石坂亮太郎一眼,石坂亮太郎的姐姐正是他的妻子。
“科长,我会下令盯着报馆的,任何污蔑帝国、污蔑蝗军的人,都将受到帝国的严惩。”石坂亮太郎说道。
“你不懂。”洼田广实瞪了石坂亮太郎一眼,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高压封锁舆论可以补救的了。
最重要的是,此事的恶劣影响,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或者说给外界传递一种信号:
法租界当局对帝国的态度趋于强硬,这会给那些依托法租界对帝国采取敌对行动的反抗分子以希望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