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是铁杆汉奸。”宋甫国将戴戟的神情看在眼中,他立刻明白自己方才担心之下神情失态,便点燃了一支烟卷,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口说道,“此人随同汪填海先后参加了南京会谈和青岛会议。”
说着,宋甫国叹息一声,“可惜了,程千帆命大,竟然没有挨炸弹。”
“也幸亏是有人用炸弹袭击程千帆,这才给了我们趁乱突围的机会。”戴戟一脸庆幸说道。
宋甫国点点头,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无比确定,定然是程千帆知晓他们在码头遇到了危险,所以安排了爆炸,以便暗中帮助他们摆脱敌人的包围。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大定,既然是程千帆安排了爆炸事件,暗中相助他们突围,那么,程千帆这边,亦或者说是上海特情处这边出问题、泄露情报的可能性就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程千帆这个人在法租界,甚至在上海滩都颇有影响力。”宋甫国说道,“他遭遇炸弹刺杀,这件事必然闹的沸沸汤汤,可有传出来是什么人刺杀他的?”
“有人说是张笑林干的。”戴戟说道,“昨天程千帆遭遇炸弹刺杀,侥幸捡了一条命后,听说随后张笑林在法租界的赌档和岩馆就被巡捕上门查封了。”
“张笑林?倒是有可能。”宋甫国点点头,“张笑林和程千帆这一大一小两汉奸是死对头,本以为是抗日团体刺杀程千帆,却是没想到是张笑林干的。”
说着,宋甫国笑了,“也好,两个汉奸狗咬狗一嘴毛。”
“还有一件事。”戴戟说道,“昨天包围我们的宪兵后来去了那个聚财楼那边,他们要带走炸弹爆炸的疑凶,不过,那个程千帆据不放人,还打电话叫了很多手下过去,险些和日本人打起来。”
“打起来没?”宋甫国饶有兴趣问道。
“没有。”戴戟也是遗憾的直叹息,“日本人人少势微,灰溜溜的撤走了。”
说着,他问出了自己的不解,“这个程千帆不是汉奸么?怎么竟然敢带人和日本宪兵对着干?”
“程千帆是汉奸不假,他更怕死,有人要杀他,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交人的。”宋甫国笑着说道。
他的心中略一琢磨,对程千帆的心智赞叹不已。
日本宪兵队在码头围捕他们,而那边的爆炸给了他们突围机会,如此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很难不为敌人产生联想和猜疑。
程千帆险些被炸弹炸死,极度愤怒之下竟然敢下令手下举枪与日本兵对峙,此看似疯狂举动,反而更符合程千帆的怕死秉性,更合理。
当然,这并不能完全消除日本人的怀疑,但是却是可以帮助程千帆遮掩一二。
……
“迎春旅馆那边呢?可有异常?”宋甫国问道。
“并无异常。”戴戟摇摇头,“属下觉得,上海这边应该没问题,问题还是在南京那边。”
在码头成功突围之后,出于谨慎考量,他们并未前往和上海这边约定好的接头地点‘迎春旅馆’,而是另寻落脚点。
“想办法搞两把枪。”宋甫国对戴戟说道。
“是。”戴戟点点头,大上海鱼龙混杂,对于他来说,反而如鱼得水。
……
辣斐德路,程府,书房。
“没有去迎春旅社?”程千帆皱眉,问李浩。
“是的,帆哥。”李浩点点头,“迎春旅社昨天有五个新客,并没有宋长官等人。”
程千帆点燃一支烟卷,他只是抽了一口,就那么夹在手指间。
他在思索。
宋甫国没有去迎春旅社,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突围之人中,有人、甚或是宋甫国受伤了?
或者是突围之后又遭遇了意外情况?
程千帆的眉头紧锁,他的心中也是不禁泛起了担忧和紧张情绪。
宋甫国身份不比其他人,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
“帆哥,会不会是因为在码头遇到了埋伏,这让他们产生了误会……”李浩想了想,说道。
“嗯?有道理。”程千帆略一思索,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看了浩子一眼,“不错啊,浩子,这次比帆哥聪明。”
得了帆哥的夸奖,李浩高兴的咧嘴笑。
程千帆仔细琢磨了,还真的有可能是浩子分析的这种可能性。
他此前听到浩子汇报说宋甫国并未下榻迎春旅社,立刻便担心起宋甫国的安全,担忧自己这位老长官是否出事了;这正是因为过于担心,以至于他一时间只考虑是否有意外、出事了,反而没有考虑其他。
“帆哥,要不要安排弟兄们再去打探。”李浩问道。
“不必。”程千帆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我们等宋长官主动联系我们。”
“明白。”
就在此时,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程千帆拿起电话。
“我是程千帆。”
“笃人少爷?”程千帆发出惊讶之声。
……
“啊啊啊啊啊啊!”
受刑者发出凄惨叫声,昏死过去。
千北原司面色狰狞,他嘴巴里低声吼着,“弄醒他,上电夹,上电刑。”
“不行啊,千北长官。”平井信次赶紧在一旁劝说,“这个人在青岛时候就受过重刑,刚才长官对他用刑,这人已经昏死过去四次了,他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电刑的。”
“巴格鸭落!”千北原司恶狠狠的瞪了平井信次一眼。
平井信次低下头,不敢和千北原司对视,不过,却是没有松手。
“弄醒他。”千北原司冷冷说道,“叫医生给他治疗一下。”
“哈依!”平井信次看到千北原司已经恢复了理智,这才放心的松手。
千北原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卷,大口大口的抽烟,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此前他故意言语激怒三本次郎,三本次郎的反应似乎印证了他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某种猜测,但是,千北原司的心中并不开心,反而狂躁异常。
这个时候,一名特高课特工引着医生进来给受刑者治疗伤势。
医生凑到昏死过去的受刑者面前,翻了翻眼皮看,又摸了摸脉搏,然后简单检查了对方身上的伤势,随后又掏出听诊器听了听。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石桑。”千北原司看了医生一眼,说道,“最快的时间给他补充营养,让他活着,保证他的身体可以承受接下来的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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