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厅堂的大门被推了开来,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夹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祝听涛的大儿子祝观云。
祝观云将文件放在桌案上,抹了抹头上的汗,道:“父亲,最近两个月有关城中城外难民的所有事宜都在这里了。”
“嗯。”祝听涛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些难民可有什么异常啊?”
祝观云闻言脸上微露愁色,道:“大的问题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最近一个月来,聚集在我流光城外的难民又多了一万,如今城外难民的总量快达到十万了。”
“孩儿担心若是这么一直下去,真会出现什么变故。”
“哦。”祝听涛闻言毫不意外,道:“这些都是当初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做好了相对的措施了么?”
祝观云皱眉道:“但即便如此,孩儿总觉得任由那些难民滞留于城外,终归是有些不妥。”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不再救济难民,还是早早把他们驱散为好。”
祝听涛叹了口气:“为父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人生不易,给那些难民一点希望,总比让他们在绝望中等死好啊。”
“咱们流光城虽然再也拿不出钱粮救济他们,若是有哪个好心人家会开棚布施,这样他们也能多活一阵子。”
“而且为父听说,你发动那些大户人家前去收留难民,不是做得挺好么?”
祝观云苦笑了起来:“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样做只是杯水车薪啊。咱们城中富户虽多,但和那些难民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就算那些富户每家收留十人百人又如何?还是无济于事啊。”
“至于让那些大户人家自发周济难民,这......除了几个月前从虚方境来的江二公子,这半年来孩儿还真没见过一个人发这善心啊......”
祝听涛神色烦闷道:“这倒也是,那些大户们个个都是铁公鸡,也不能太指望他们。而那些掌柜......啧!”
“之前给收留的那近万难民安排的活计,都是从城中各行里硬抠出来的,那些掌柜表面上配合,但暗地里对老夫都很不满啊。”
“那肯定的啊,他们店里又不缺人,平白多了几张吃饭的嘴,换我也不乐意。”祝观云也十分郁闷,沉声道:“而且不仅是咱们城内,还有城外的那些难民,也对我们流光城逐渐生出了怨愤之意。说咱们见死不救,冷血无情,只知趁乱得利,收买人口。”
祝听涛闻言脸色更加沉重起来,这些事情虽然他们早已预想到,但是当真的发生时,心中仍然很不是滋味。
祝观云摇了摇头,神情忽然冷肃下来,低声道:“其实最麻烦的还不是那些难民,而是那些逃难来的修道之人。”
“他们中的一大部分人在咱们流光城修整了一番,就进了咱们真灵境另谋生路,或者是直接来咱们府衙投奔我们紫仙湖。”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既不走,也没投效我紫仙湖之意,一直呆在城中,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咱们流光城拍卖会的事情,墨云域那些现存的宗门都派了不少人手过来,而其中又有很多人都是这些逃难修者的仇人。”
“这两帮人一见面免不了要发生冲突,这一个月来城中已经发生过好几起这种事件了。”
“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例如天星海和大圣朝这样的外来大势力的人,也来到了咱们城中。其目的也是完全不明,令人担忧。”
“总之而言,咱们城中就是一滩浑水,什么人物都有。现在咱们还能压得住局面,但是越临近拍卖会,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孩儿担心.....”
祝观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很明白了。
现在流光城人口极多,早已饱和,各方势力更是龙蛇混杂。而且其中不少人还都是仇家,肯定会生出一些事端。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就很可能演变成大乱。
而对于这些修道之人,也肯定不能像应付那些难民一样,简单粗暴的拒之门外或者进行驱赶。这些人一旦闹起来,危害可比一堆难民大得多,所以只能放他们进城,暗中监视。
“唉......”
祝听涛听得连连叹气,但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流光城若是能顺利举办这场拍卖会,平安渡过这段时期,那绝对是大赚特赚,所以面对风险也是必然的。
好在对于这种情况,祝听涛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捋须笑道:“孩儿所言有理,其实为父也早就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些事情了。”
“早在几天前,为父就写了信传回宗门总部,让他们再多派点人手过来维持城内治安,想必此刻那些同门已经在路上。”
“而且为父还指名要你黄师叔过来,有他这个大高手帮忙,想必城中就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
祝观云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松了口气,拱手笑道:“既然父亲心中已有应对,那孩儿便放心了。”
“呵呵,你这小子,这是在小瞧为父吗?为父还没老糊涂呢。”祝听涛见状笑骂一声,一下明白了祝观云此来的用意,正是为了提醒自己。
不然送点文件这种小事,随便找个下人来做便是,岂用得到他这个大公子亲自出马。
见儿子如此勤恳上进,祝听涛心中一时快慰,站起身来豪气干云道:“就算有人想趁机闹事又如何?咱们紫仙湖的威严岂是他们所能冒犯的?”
“来到老夫的地头,是龙要给老夫盘着,是虎也要卧着!就算是天星海和大圣朝又如何!”
“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在这关头给咱们流光城找事!若是真有人作乱,老夫就让他尝尝咱们‘紫仙八艺’的厉害!”
祝观云也笑了起来,小小的拍了个马屁:“父亲威风不减当年,定让那些宵小铩羽而归!”
“哈哈哈!”
听到儿子的奉承,祝听涛更加开怀的大笑起来。
“祝听涛!!!!!”
就在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时候,一声怒吼骤然在门外响起,随之房门一下被踹了开来,一个五十来岁,身着简约长裙的老妇人带着一个丫鬟冲了起来。
一看到这老妇人,祝听涛和祝观云都是大惊,随之父子俩同时脖子一缩,露出一副笑脸上前迎接,道:
“哟!夫人怎地来了,快坐快坐!”
“孩儿见过母亲!”
那老妇人怒气冲冲做到了桌案之后,对着两人怒道:“你们俩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老娘一个月前要得那些食材布匹呢!”
“老娘可是答应了手下的那帮小伙子们,只要干得好,吃穿不愁,一切从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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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帮小伙子可都是豁出了命在干活,这才赶在拍卖日期之前完工了,所以老娘也决不能食言!这件事你们办得怎么样了?”
“啊!?”
祝听涛和祝观云闻言都是大吃一惊,然后一下想起了某件事情。随之两人面面相觑,发现对方都是一脸惊恐之色。
流光城这次要举办的拍卖会十分盛大,规模前所未有,以前的场馆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祝听涛便决定扩建拍卖场馆,只是城中的人手不太够,就又从城外难民里招了一批,而这件事情
就由祝听涛的夫人莫冬心,也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位老妇人负责。
在一个月前,莫冬心确实提过要犒劳那些用心干活的难民的事情。只是这一段时间城中事情实在太多,父子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现在夫人打上门来,父子俩都只觉得大难临头。
眼见父子俩的神态,莫冬心更是怒发冲冠,怒吼道:“难道你们忘了?”
杜听涛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躬身拱手,求饶道:“夫人快快息怒,快快息怒!此等小事只需半天就可办好,下午为夫便将东西给夫人送到工地上去!”
“那你们还不快去!”
莫冬心拍桌大怒道,双眼喷火的盯着祝听涛,浑身散发出一股暴烈的元力波动。
“是是是!”
感受到了夫人身上的气息,杜听涛被惊得汗毛倒立,口中连连应是,赶忙拉着儿子火烧屁股般的跑了出去。
“噗嗤~!”
眼看着父子俩的狼狈而逃的样子,莫冬心身后的丫鬟顿时没忍住笑出声儿来。
莫冬心喝了杯桌上的茶,心中怒火这才慢慢平息下去,白了父子俩逃跑的方向一眼,对身边的丫鬟哼道:“这两个老滑头和小滑头,真不让人省心。香儿,你去盯着他们,免得他们偷懒。”
“啊?”丫鬟香儿一下愣住了,然后脸色为难道:“夫人,香儿才刚来府上半年,这就要去监督老爷和少爷,这......不太好吧?”
莫冬心拉起香儿的手拍了拍,呵呵笑道:“香儿你怕什么?虽然你是新来的,但是这半年来的表现老身也看在眼里,是个难得的机灵孩子,这事老身交给你才放心。而且有老身的命令,看谁敢
多嘴乱说!你且放心去就是。”
香儿闻言顿时满脸感动,用力点点头:“香儿多谢夫人厚爱,谨遵夫人嘱托。”
“呵呵,这就对了,快快去吧。”老妇人满意的笑道。
“是!”
香儿感激的屈身一礼,便急忙追了出去。
然而出了尚文阁,来到一处角落之时,香儿脸上的感激之意却是猛然一收,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轻声自语起来:
“啊呀啊呀~,事情进展得还真是顺利呢,希望这流光城可不要让本姑娘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