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和李家的仇,她虽是知之甚少;瞧着小皇帝对太后有多恨,也能料到当初太后行事有多残忍。
小皇帝脚下力道加重,太后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便是喷了出来。
瞧着小皇帝收脚之时,宁夏只道他是发泄的够了,可听到他说的话时,她庆幸方才没有因为一时的同情,而被他骗了过去。
“母后,儿臣定会随时关注流放逆贼的情况。定会每日过来,与你说说那些人的结局。”
当年他承受过的痛,如今,要一样样还诸于太后。他也要太后亲身经历这剜心之痛,再含恨而亡!
睚眦必报之人,岂会轻易崩溃?世人都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国之君,在女人面前掉泪又如何?只要能助他稳固皇位,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小皇帝的话,换来太后厉声尖叫,面上狰狞之色,伴着不正常的疯狂。
宁夏退于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不出所料的,太后,疯了。
争了一生,算计了一生,到最后,一切阴谋,一切算计,却换来李家的灭亡,她如何承受的住?
关在这殿中的日子里,受尽了折磨;而李家,是她唯一的希望;心中有希望,她便能撑的下去。
可如今,李家灭亡,希望破灭,她所在意的亲人,将面临非人的折磨,她如何承受的住?
“于珊你个贱人,你胆敢算计本宫!本宫乃一国之后,你区区一个贵人,胆敢算计本宫!”
那人指着虚空,一阵的叫骂,狰狞的面色,宣泄着当年之恨。
小皇帝退于一旁,静静的看着太后发疯,宁夏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站在外间,听着太后的疯言疯语。
记得以前听人说过,疯子会在自言自语之中,将以往做过的,记忆最深的事一件件说出来。
她不管太后是真疯还是装疯,她只想试试,有没有机会知晓当年庄家之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头的人时而厉声咒骂,时而得意而笑。
小皇帝将夜明珠收了起来,立于她身侧,并不言语。
“锦美人?呵,那个贱婢,仗着一副狐媚模样,勾了皇上的心神,此等狐媚子,死有余辜!”
“皇上,臣妾尽力了,宣贵人私通他国,竟是要毁北煜江山,臣妾只能将其暗中处死啊,皇上,皇上信我啊……”
“太后,皇上要杀庄将军,与臣妾何干?臣妾也是按皇上吩咐办事啊,宇文瑾那信物,庄家小姐已然拿回了府中,那玉佩上的密语若是昭告天下,庄家哪怕是死,也不能平民愤呐!”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太后那疯言疯语之中,只得出这几句关键的话。
本还想再听下去,小皇帝却是拿出了夜时珠,“阿姐,走吧。”
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如今知晓那玉佩之上有密语,便够了。
出了清和殿,只见空中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
展开手心,看着飘落到手中的雪花,宁夏缓声说道:“皇上,若是没料错,宇文瑾年后必会进京,至于那玉佩,他必会想法子送到我手中。”
她这般说,小皇帝回头看着她平静的容颜,“或许,会送到逍遥王手中。”
二人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二人行至御花园时,小太监立于亭子之处,垫着脚尖朝此处看来。
小皇帝目光一转,与她说道,“早起未食,这一眨眼便是过了午膳时刻,阿姐想来也未用膳,不如一起吃些东西再回府?”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今早出门未曾与府中下人交待,只怕她们是慌了神;且年关已近,府上琐事颇多,我还是先回府的好。”
她婉言拒绝,若是之前,他必会使着法子留人;可方才清和殿一番话,让他打消了心中念想,“既然如此,朕便不再多留。”
说罢,喊来宫人准备马车,送她回府。
走进亭中,看着桌上早早吩咐御膳房准备的珍馐,小皇帝端起了酒杯。
酒刚到唇边,想到篝火晚宴之上,她言饮酒伤身之事,一声轻笑,放下酒杯,“乘汤。”
宫女忙垂首上前,乘了一碗热汤双手递上,小皇帝喝着汤,看着她拐角不见,眸中闪着一阵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