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听的小皇帝面色好上几分。
她说的是将宇文瑾当日所为公之于众,并非指,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这一点,就让小皇帝面色好上几分。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史书上记下一笔劣迹,若是先皇斩杀忠臣之事留于史书,便是皇室一大污点!
说不准,军中将士也会因为这点,起兵为祸!
太皇太后也听明白了其中之意,眸中闪过赞许,点头说道:“北宫一族本就亏欠于你,你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小皇帝亦是点头说道:“既然先皇将兵符交于阿姐,这一切都是阿姐的,阿姐若有什么想法,直说便可。”
二人等着宁夏开口,宁夏先将玉佩收于怀中,这才举着兵符,双手呈于小皇帝,“安国只知玉佩之事,不知兵符之诺;皇上贵为天子,北煜之士,自当受命吾皇,故此,还请皇上收回兵符。”
说到这,宁夏顿了顿,看着二人微闪的目光,接着说道:“宣贵人当年拿出证据,指明父亲乃大宇之士,对此,安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待时机成熟,助安国查出当年真相,为庄家,为二十八家人平反。”
宁夏此举,令小皇帝眸光闪动;太皇太后平静的面色,此时何止是赞许?
她言不知兵符之诺,便是不要当年庄伟泽和先皇的承诺;这所谓的后盾,本就是为防备皇帝而定,如今她亲手将兵符交于小皇帝,就表明她的忠心。
其二,她言时机成熟之后,助她查出当年真相,这也是在间接表达她的心意;她对当年之事,不准备刨根问底,她只要一个人赎罪就好,那就是宇文瑾!
当然,要将此事全部推到宇文瑾身上,就得让大宇皇帝承认当初之事,乃宇文瑾一手策划!
故此,还需一番算计!
不过,宇文瑾千里迢迢而来,既然一心给她送东西来了,她不收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血?
太皇太后对于宁夏的选择,虽是满意,却也叹息。
叹息着上前,亲手将宁夏扶了起来,“前些日子听闻,你与逍遥王走的颇近,莫不是,真要嫁于逍遥王?”
提到这事,宁夏笑着点头,“回太皇太后,安国乃一介女流,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只想查出当年之事,给庄家平反;逍遥王喜好山水,安国只盼平反之后,能与逍遥王行走于山水之间;戏文皆唱‘只羡鸳鸯不羡仙’,安国无用,倒是想做那戏文里的神仙眷侣。”
此番话落,太皇太后转眼看向小皇帝,那眸中透着一丝疑惑,亦是透着无尽的叹息。
“罢!罢!罢!”
连叹三声‘罢’,太皇太后由方麽麽扶着出了佛堂,那步步离去的身影,看的宁夏心中一酸。
初见之时,她感叹老天让她再次看到外婆;待她明白根本就是两个人之时,她也在感慨,虽非同一人,到底能解她心中之念。
却是没想到,当初一念,却是如今救命之功;说到底,是非因果,谁又能说的清呢?
“方才阿姐所言,是与非,得与失,非在一念之间,而是一个诺言。不知阿姐这‘诺言’二字,指之为何?”
方才生恨,只因笃定她对先皇和庄伟泽之诺有知;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得这兵符罢了。
此时兵符在手,小皇帝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她算计一番,如今却将兵符拱手相让,难道她真如方才所说那般,只图平反,更待清闲?
向来算计,小皇帝自是不信宁夏真有那清闲之心;什么神仙眷侣?不过是哄人的话罢了。
宁夏如何不知小皇帝心中所想?转眼看去,瞧那人眸藏思虑之时,晗首回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可是应下安国,待一切平息之后,许安国与逍遥王的婚事。”
再次提及二人婚事,小皇帝垂眼看着手中兵符,看了两眼,将兵符收于怀中,举步无言,出了佛堂。
院中桂树,挖了泥土取物,再是掩的好,也似翻土施肥一般,有迹有寻。就似当初的事,掩饰的再好,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兵符之事,在位皇帝口口相传;得符之帝,以符寻大军所在。
说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小皇帝立于树下,瞧着翻新的泥土若有所思;宁夏静默于身后,眸光转动,自有所悟。
良久之后,小皇帝转身,看向宁夏,“玉扳指,乃先皇所传;朕倒是忘了,方才是掉在了何处?”
此一问,宁夏抬眼看去,在那人深邃的目光之下,浅声说道:“安国倒是有些记忆,知晓那玉扳指落于何处;只不过,那茶树枝繁叶茂,枝刺伤人;安国要将那玉扳指给皇上寻来,却有一不情之请。”
“说!”
小皇帝清浅一字,宁夏转眼看向远处的茶花,“前路波折,步履维艰;然,持剑于手,自当披荆斩棘;待路平坦,剑亦入鞘;说是功成身退,亦如鸟尽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