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是春季,可这林子里,亦是寒冷。
宁夏这身子骨,自然是比不得他们的。
宁夏也知道他们是担心,可就是想瞧瞧他们捉泥鳅。
“我不捉便好,我去那里坐着等你们。”
指着溪边的大石头,宁夏小心的走了过去。
看她坐在那儿不走,几人也无奈,只得由着她去。
看着几人捡泥鳅,宁夏不由的想起,山里与外婆相依为命那些日子。
很小的时候,她和外婆住在山上,那时日子过的拮据,少有肉吃。
每逢下雨,她就和邻家的孩子,一起去河边捉泥鳅。
后来,外婆说,她要走出去,要念书,要做个有学问的人,不能在山里过一辈子。
所以,外婆卖了粮食,找村儿里的木匠做了辆推车,到城里卖早餐。
没有爸妈,她还有外婆;虽说日子过的苦了些,却因外婆相伴,苦中带甜。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她终于能赚钱了,外婆却去了……
想起那些往事,眼里不由的发酸;不敢让人看着她眸中光雾,忙转身看着溪流。
大雨落到溪中,顺着溪水往下。
人生在世,犹如落在溪中的雨点,每个人都是溪流中的一滴水;时光变迁,那些过去,除了最亲的人,还有谁能记得住?
就像分流的溪水,散了,便散了,小溪如何顾得了?
想着外婆,想着逸轩,宁夏闭了眼,听着雨水的声音。
那几人见她无碍,便继续捡着泥鳅。
宁夏正待起身,一人却是飞身而来,坐到她身旁。
那人一来,众人心中均是一悬。
周宇鹤这厮,有推她下水的前科,众人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不是说避雨?怎的避到这儿来了?”
他开口发问,宁夏尴尬一笑:“听说他们在此处捡泥鳅,一时兴起,便跟了过来。”
“捡泥鳅?”回头看向目光不善的几人,周宇鹤一声轻笑:“倒也是,你在宫中长大,没见过这些东西,好奇也是自然。”
你才没见过!
撇了嘴,没有多言,却听那人继续说道:“想当年,我掉下悬崖之时,可是饿的生吞活鱼,就连泥鳅,也是活活咬死的。”
此话一出,宁夏一愣,转眼朝他看去。
她的目光,自然震憾;周宇鹤却是浅浅一笑,摇了摇头:“骗你的!”
“……”
一时无语,他的加入,让气氛瞬间变的不太讨喜。
宁夏琢磨着,要是她这会儿起来,他肯定说她故意避着,到时又该不痛快了。
所以,她刻意多坐了一盏茶光景,这才起身说道:“倒是有些冷了,还是洞里暖和。”
借口倒是找的好,只可惜他不领情。
周宇鹤只觉得,在这烟雨朦胧之中,与她坐在雨中看景,倒是难得的自在。
虽说她不语,可听着雨声,也觉得甚是畅快。
可是,他还没自在够,她却又想跑,这让他心里头不痛快了。
在她起身之时,目光在她换了的雨披上扫了一圈,忽而问道:“穿成这样,捉鱼成么?”
“啊?”
“噗通……”
他一问,宁夏还未明白是什么意思,又被他给推进了溪里。
那人离的近,动作快,不过一眨眼功夫,旁人如何能阻止?
看着她立于溪中,丢了斗笠,难以置信的模样,周宇鹤倒是不明所以:“你穿着雨衣,怕什么?方才我瞧着边上有条大鱼,想让你捉了。”
“……”
宁夏郁闷的抹了把脸,默默的把雨衣给提了起来。
说是雨衣,其实她是穿的雨披,这一提起来,自然见着里头的衣裳被湿透。
“周宇鹤!雨是从上面落下来的,不是从下面往上冒的!”
雨披能挡雨,不代表也能阻止水从下头往上蹿!
宁夏在众人的怒视下,默默的爬了起来。
周宇鹤此时面色好看的很,似不满,似有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根本将其忽视?
不知是不是下雨的原因,她咬牙切齿,却又压着火气喊出的那个名字,莫名的悦耳。
方晓沉着脸上前,拉着宁夏上岸,目光看向罪魁祸首,自然是恼火的。
宁夏上了岸,心里头着实不痛快;她才不信,周宇鹤那脑子能想不明白这点!
心里头不痛快,心里头一琢磨,指着溪中说道:“好大的鱼,方晓,去捉了。”
她这一喊,方晓和周宇鹤同时转眼看去;宁夏却在此时靠近,手肋猛一用力,接着大步而去。
伴着‘噗通’一声,宁夏举着斗笠,扬声说道:“雨真是越下越大了,别再捉了,快回去,不然受了寒就麻烦了。”
她这般掩耳盗铃,好似能将那落水之声掩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