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穿着一件白色的宽袍,半坐半躺在胡床上,墨发松散的自胸前垂下。
他一手支撑在扶手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书,从他频频蹙眉的神情可知,这本书里的内容,让他不太认同。
裴洛扫了一眼书名,有些紧张,他先发制人的高声问候道:
“十三叔,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有空到小侄院里来了?
咦,真没想到十三叔竟然对《龙阳轶事》这种书感兴趣。
这是上次尉迟琳那家伙带来的,小侄不爱看这种书,十三叔如果喜欢,不妨带回去看吧!”
裴砚慢慢的坐了起来,将书撂到了一边,抬头含笑看着裴洛。
裴洛有些心虚,又觉得他十三叔的笑容,非常的刺眼。
这种与狐狸十分接近的笑容,他除了经常在裴砚脸上看到,最近还常常在谢春心的脸上看见。
这让裴洛更加觉得,谢春心一定与他十三叔认识,且很熟悉。
“小七,你今日去马场了?不知与你同去的那位小公子,是哪家的郎君?”
裴砚开门见山的问道。
裴洛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借口,答道:“是去了,跟郑思一起。”
裴砚一挑眉,仿佛信了,又仿佛没信,颔首道:“原来是郑家的公子,难怪郑府下午派人给你带信,说郑家老夫人不大好了,明日起,郑思怕是不能上折冲府了。”
裴洛心里一咯噔,暗叫糟糕,想起了郑思午后是请假回家了,说是他祖母身体有些抱恙,要回去伺疾。
裴洛再看他十三叔那笑容里,便多了一层寒意,裴洛心知他穿帮了。
郑家老夫人若是不行了,郑思如何能有心思跟自己去马场骑马?
“小七,我怎么听马场管事说,是一位俊美无双的小公子呢?
郑家那孩子,我也见过,年龄跟你一般大,那容貌,可称不上俊美无双吧?”
裴洛一拍脑袋,似乎刚想起来一般,找补道:“最初郑思是要跟我们一起去马场的,后来确实是因家里有事,半道先走了。”
裴砚追问:“我下午也去了马场,既然郑家那孩子半道离开了,那位跟你共乘一骑离开的小公子,是谁呢?”
裴洛回府前原本以为随意编一个朋友的身份,便能忽悠过去。
真没想到裴砚会穷追猛打。
他怕再提拉一人名出来,会再穿帮,干脆装做不耐烦道:“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十三叔你又不认识,何必多问呢?”
裴砚意味深长的盯着裴洛,过了许久才道:“听说你这院中的人,你一个都没有收房。小七,你该娶妻了。”
说完,裴砚还有意无意的用手指点了点那本《龙阳轶事》。
裴洛心里在吐血,他突然明白了他十三叔为何会大晚上的等在听风院,这是担心他染上了龙阳之好啊!
裴洛极力的辩解,涨红了脸,“十三叔,你误会了,真的只是个普通朋友。小侄也没有那方面的癖好。这书也真的是尉迟琳开玩笑带来的……”
裴砚站起了身,拍了拍裴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七,十三叔希望你成为我裴氏下一代的顶梁柱。
你的婚姻大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与你六叔商议,想替你定下崔氏大房嫡次女,你意下如何?”
裴洛没有半点犹豫的拒绝道:“小侄不愿娶崔氏女!”
裴砚问:“为何?”
裴洛直言不讳:“小侄瞧不上崔氏家风。”
裴砚一愣,他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你最近在办的白骨案,与崔氏有关?”
裴洛点头。
裴砚问是否有证据,裴洛说暂时没有。
裴砚想了想道:“那你就去找证据。若是无法证明那白骨案与崔氏有关,就不是崔氏做的。
小七,崔裴两家,近百年合作,娶了崔氏女,只会对你的前途和在家中的地位有帮助,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与你六叔的一片好心。”
裴洛明白裴砚的意思,因为他的血统问题,在裴氏,始终有一部分人会不服他,若是娶了崔氏女,确实能拔高他在族里的地位。
可裴洛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