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问她为何要如此麻烦,谢春心道:“不能一下在让那些灾民看到咱们一日之间,就能化缘到那么多的粮食。
人性如此,升米恩,斗米仇。
一次给得太多,他们会嫌弃粥太薄,吃不饱。若是后续粮食跟不上,他们会埋怨咱们化缘不得力。
与其如此,不如一点一点的给。”
谢离半晌没回过神来,送谢春心一道出城的裴洛,心中一凛,暗忖:“她一个大家闺秀,是吃了多少的亏,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啊?"
裴洛莫名的觉得心尖处,有些钝痛,俯身贴在谢春心耳边问道:“你大清早就奔波进城,可用了午膳?”
谢春心确实很饿,从昨日开始,就只与那些灾民一道,喝了一碗薄粥。
感业寺中其实还有存粮,但寺中女尼人多口杂,她不敢冒险,必须做得越真越好,所以不仅让寺中女尼跟着灾民一起挨饿,自己也没有搞特殊。
裴洛道:“你且先忙,我先回城一趟,去去就来。”
谢春心也未多想,裴洛已经帮了她许多了。
她以为裴洛要去忙公事,向裴洛又施了一礼致谢后,坦然道:“裴都尉去忙吧,这里贫尼自己可以处理。”
裴洛走后,谢春心从灾民中选出几名看上去能干些的妇人,让她们负责熬粥。
又选了十来个看上去比较壮实的男人,让他们负责维持秩序。
问了这些人的来处,得知他们都是离长安不远的村里的百姓。
他们那几个村,受灾严重,不仅房屋倒塌了,还发生了山洪,农田被毁,能逃出来的百姓并不多。
为首的一人红着眼道:“咱们赶到长安来,不仅仅想混口饭吃,也想问问官府,可不可以去咱们村救人。
可是到了长安,连城门都不让咱进,我们那满村的人,如今估计都活不成了。”
谢春心一算时间,距离地动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天了,若真的有人被埋在了垮塌的房屋和山洪中,生还的机会,十分渺茫。
她并不是救世主,官府不组织救援,谢春心也无能为力。
她最多只能帮他们,将消息传进长安城,告知京兆府衙门。
如何组织救援,只能依靠朝廷。
等到觉明师太赶到,谢春心交代好了城门口的事,她与谢离上了马车,赶回感业寺。
寺中还有那么多的伤员,她必须回去看顾。
马车行驶到半路,道路旁突然窜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谢离怕马儿踩踏到那孩子,急拉缰绳。
那孩子动作十分灵敏,在马蹄即将踩踏到他前,穿过了官道,消失在了旁边的树林中。
而树林中却突然冒出来七八个身着逃难百姓服饰的人,一下子将马车给围住了。
谢离有些生气,怒斥道:“城门口有施粥了,你们围着马车想作甚?”
为首的一名老人想上前拉住马匹,谢离抽出了软剑。
“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剑下无情。”
突然,那名老人手中的拐杖,向谢离击去,与谢离的软剑碰撞,发出了金属的撞击声。
这不是一根普通的拐杖,这是一件兵器。
围着马车的其他几人,也自身后拿出了武器,有人钻进了车厢,与谢春心打了起来。
来人武功奇高,车厢内空间狭窄,谢春心想扣动手弩,还未来得及,就被来人制服了。
外面敌众我寡,那名老者,还有其他的人,也压制住了谢离。
其中两人,还控制住了马,让谢离没有机会驾车逃走。
马车里的那人将剑横在了谢春心的脖子上,逼迫谢春心下令让谢离住手。
掀开车帘后,谢春心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她惊骇道:“黄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