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觉得有些意外,这些话语竟然不是骂自己的。
再知道是许敬宗所写,又觉得不意外了。
“孤听闻这个许敬宗当年与你一起在礼部共事,如今他还是礼部侍郎?”
张阳惆怅道:“没错。”
李承乾一边回忆着,“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他也是其中之一?”
张阳还是点头。
“这么多人在叫骂你张阳,倒是这个许敬宗说出这般话语,足以可见此人不盲从,是个敢于说出自己想法的人。”
“太子这般赏识,是要提拔他吗?”
李承乾点头道:“朝中盲从随流之人众多,当大家都同意一个观点之后便很少有人再说其他的看法,眼下有这么多人骂你佞臣,只有许敬宗一人敢说不一样的话。”
张阳拿起一旁的茶壶,想要灌一口水却发现壶中的水早已凉了,咽下几口凉水。
“烧一些开水。”李承乾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张阳重新盘对坐好,对李承乾开口道:“如果只是观一个人的言行就可以断定这个人的好坏,在下以为这种作法太过草率。”
太子听得很认真,张大安在一旁烧着水,摇着一把蒲扇让泥炉的火可以大一些。
“以言语来给一个人提供捷径,这样不好,会说话的人不代表会做事,随意让别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抄近道,这不可取,这更不好。”
李承乾琢磨着,“言语一样可以看出一个人品德。”
张阳又道:“有时候言语确实可以看出一个人一部分的品德,可太子殿下如果就因为许敬宗这样的话语而打算提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这样善于言语的人靠向太子,而那些精于实干又不太会说话的人,就会远离太子陛下。”
见李承乾还要再解释什么,张阳又道:“外面的人骂我是奸臣也罢,骂我是佞臣也罢,我都不在乎,大不了我这个官不做了,我安安心心去封地搞建设。”
李承乾闭眼深吸一口气,“孤知道你不是佞臣,那些意见不过是有心之人的狭隘而已。”
“既然太子都这么认为,我就更不怕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臣一身浩然正气自然无所畏惧。”
张大安提着水壶将已经烧好的开水倒入茶碗中,一碗给太子,一碗给张阳。
“只是不知道父皇知道了这些事情会怎么想?”
李承乾一脸忧愁。
太子是一个讲义气又厚道重情义的,即便是长孙冲再怎么无礼自作主张,借着与太子的关系来结交长安城的士子文人。
如今面对这些人的叫骂,太子还替自己着想。
正是替他人着急的这种性格,如果李承乾不是太子的话,他这种性格应该有挺多朋友的。
张阳心中感动,原来这大唐也是有好人的,还有善良的人。
从皇子角度来看,李承乾是太子,和李泰不同的是李世民对太子更加地严格。….相反的李泰就算是闯个小祸,李世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以至于在李承乾的心中会让他觉得,陛下和皇后更偏袒李泰一些。
张阳低声道:“他们越是叫嚣得越凶,就越是心虚,不过是为了掩藏他们答不出题目的挫败而已,都是他们不肯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才会这样,嗯,很虚伪。”
“孤也是如此认为的。”
正说着话,一个小吏匆匆而来,“太子殿下,工部送来的地图。”
李承乾站起身接过地图,“代孤向阎尚书说声谢。”
“喏。”
先是打开地图确认没错,李承乾把整张地图挂起来,地图上画着如今中原的版图以及其他小国的位置。
就是一些边界线并不是很清楚,阴山以南都已经划入了版图中,这算是李世民第一次开疆拓土的小成果,只不过为了这个成果当年的大唐强撑着一口气,拿下了阴山拿下颉利。
那一场大战之后,到现在大唐还是在修养国力。
“今日朝议,说到了吐蕃的兵马调动,又有人说大唐和吐蕃就要开战了,孤想看看地图,以后一旦开战情况会如何。”
松赞干布应该还在他的高原上积攒实力才对,张阳看着地图不解道:“这种事情朝中应该已经有主张了吧?”
“说不好。”李承乾的神色凝重,“有人想要和,有人想要打,每次说起这件事朝堂就会吵成一片,要不是父皇早早下朝,说不定文武两派大臣又要打起来了。”
大唐尚武的民风下就算是文人也需要会几下拳脚功夫,一来为了防身,二来万一与对方理论不过即便是动手也不会落了下风。
张阳咧嘴笑着,“咱们朝堂政风彪悍,武德充沛,也是一件好事,多有活力的朝堂。”
李承乾思量着,“你觉得会率先在什么地方开战,我们出兵应该去往何处?孤记得当初在礼部,你与吐蕃大相禄东赞有过交谈。”
“嗯,禄东赞是个性情中人,我们的谈话很融洽。”
李承乾苦笑道:“孤怎么听说是不欢而散。”
“是吗?都过去这么久了,臣忘得差不多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说忘就能忘,孤佩服你。”李承乾感慨道:“难怪有人说湖涂活着的人,都能过得不错,孤只是觉得事涉两国来往,不该湖涂才是。”
张阳拱手道:“当时禄东赞放下狠话了,说是要和我们打一仗。”
李承乾攥着拳,好似心里有火眼里有光,“那便打!”
李世民的手中的人才不缺少武将,缺少的是国力和基础。
隋末天下大乱,几乎快把中原的底气打完了,经过了剧烈的内耗之后,眼下这两年好不容易丰收,也能攒下一笔家底。
张阳狐疑道:“就算是仓促开战,吐蕃不见得能够得到好处,大唐也不是打不起这一仗。”….李承乾看着地图,“你说如若开战,出兵应当先攻打何处?”
张大安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继续给太子和张阳续上茶水。
“其实战争不是太子想的这么简单。”张阳解释道:“就算要开战,开战的对错先要明白,若是想要站在正确的一方,大唐首先要给自己一个出兵的理由,而且整个理由是正义的,再者出兵打仗需要看收益,这个收益可以是震慑诸国,也可以是提高大唐的外交力量。”
“要说最直观的就是从别人的领地中得到的资源,来弥补自己付出的成本。”
见李承乾依旧看着地图。
张阳指着吐蕃地界的一处,然后手指沿着一条线讲着,“臣以为吐蕃攻打大唐,对他们来讲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吐谷浑的旧道出发,沿着他们当年攻打吐谷浑的路线,先动河西走廊,再夺凉州。”
李承乾看着地图,“玉门关不是更近吗?”
“玉门关确实近,可是如果从玉门关直线出发,在冗长的荒漠上他们无法驻扎,也无法获得任何的补给。”
李承乾了然点头,“如果他们走吐谷浑的故地,还能从中得到水源,甚至还可以驻扎。”
张阳又道:“要是交手,在下以为吐蕃的胜算更小。”
“朝中有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自然不惧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