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车驾比以往更庞大了一些,这一次看来带了更多的兵马。
李泰急忙上前迎接。
李世民走下车驾,张阳躬身行礼,随着行礼的还有上官仪,武士彟。
皇帝踩着骊山平整的路面,脚步到了眼前了,话语声便传来了。
“如此雨天,朕走在这道路上倒也不用担忧脚上泥泞。”
“陛下,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世民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女,这个小丫头清澈的目光看着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
只是这个人的目光很凶,一点都不和善,小清清收回目光将脸埋在母亲的怀中。
“这般雨天多有不便,你们也都回去吧,不用这里迎接,朕不过是来避暑而已。”
上官仪和武士彟离开。
张阳和李玥跟着皇帝去住处,皇帝的住处就在骊山脚下,经过李泰去年的收拾这里俨然有一个小行宫的模样,虽然没有亭台楼阁,至少比寻常的宅院华贵不少。
李世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同样的张阳的面色也很不好,君臣两人就快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
长孙皇后抱着外孙女低声与玥儿说着话。
李泰跟着父皇还有一群弟弟妹妹径直走入了这处小行宫的房间。
房间一共有三层,父皇的住处在最上层,而下面还给弟弟妹妹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李泰没有额外安排房间,是因为弟弟妹妹们可以与姐夫住在骊山。
一路走来父皇没有一句话,此刻李泰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
李世民坐下来道:“你们都出去。”
李泰有些茫然,想要问却见父皇发黑的老脸欲言又止只好离开,却见姐夫还站在原地,赶忙使眼色。
“他留下。”
父皇又开口了,而且目光直勾勾盯着姐夫。
先带着一群弟弟妹妹急匆匆离开,李泰反手关上房门小声道:“你们先去找母后,皇兄明日再带你们去玩。”
李治与东阳还有一群孩子离开了,李丽质狐疑多看两眼,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只好跟着离开。
等都走下了楼,李泰俯在门上,仔细听着房间内的动静,要是姐夫与父皇打起来,到底是给父皇护驾呢,还是帮姐夫说话呢?
房间内很安静,张阳站在皇帝面前。
李世民也站着窗前看着漫天雨水落下,雨幕中远处的田地朦胧,雨水落在屋顶顺着屋檐而下,形成了一片水帘。
天空中还有雷声作响。
“你让裴行俭去安西都护府,是否不太妥当。”
张阳颔首道:“人都是需要历练的,况且我相信裴行俭的能力,而且还有高昌兵马保护。”
李世民一手握着拳,语气多了几分森冷,“中书省几次让你回朝,你屡屡拒绝,是不是等着朕来请你?”
陛下的呼吸声很重,房间内相隔几步距离,张阳都能清晰听见。
“怎么?朕问你,你倒不说话了?”
“陛下此言差矣,首先我来骊山是为了骊山生产,这一点也是陛下的意思,没错吧。”
“你是说,此事是朕的不对了?”
“我要管着骊山建设,还要照顾朝中,陛下觉得我有多少精力可以应付?”
张阳的语调高了几分。
“那你也不该如此拒绝?满朝文武都在议论你,弹劾你的奏章堆满了中书省,要不是朕拦着,他们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
“陛下,骊山建设都是为了社稷,骊山拿出两万余卷书籍,没问朝中要一文钱。”
李世民回身脸上挂着怒色,拍桉怒喝道:“你也敢在朕面前说钱?”
“怎么不能说了?”
“朕让你管着朝中用度,没让你卡着朕的用度。”
张阳冷笑道:“陛下是在说笑吗?朝中用度紧张,还要急着开凿太液池,都说明君到了晚年都会昏庸,想来都没错。”
李世民一脚踢翻眼前的桌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凭你这句话,朕现在就可以砍了你。”
小行宫前的侍卫听到楼上的动静,注意到这是陛下的房间,几个殿前侍卫急急忙忙赶来。
李泰仓促间没有拦住他们,这些侍卫便冲入了房间中。
“父……父皇。”李泰看了看房间的情形,桌桉被推翻在地,其中一个名贵的砚台也在地上摔碎了。
李世民脸色一横,“你们来做什么?”
“卑……卑职……”被陛下这么一瞪眼这群侍卫低着头躬着身,“前来护驾。”
“都给朕滚出去!”
“喏。”
侍卫慌张离开,还非常自觉地随手关上了门。
李玥抱着女儿坐在屋檐下,与长孙皇后相顾无言,好似早就料到了这君臣翁婿俩人一见面就没好事。
“这半年来你父皇心中一直憋着闷气。”长孙皇后低声道。
“是呀,夫君何尝不是,每每撒气就会噼柴锯木头,家里的锯子都坏了好多把。”
李玥看着漫天的雨水,看向一旁乖巧坐在屋檐下的弟弟妹妹们,长叹一口气。
又是一道雷光划过天际,隆隆的雷声传来。
房间内,李世民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杀了张阳,况且这种话魏征之流也时常挂在嘴边。
看这个在骊山休闲度日还这般口口声声为了社稷的人,心中怒火更甚
“好!你与朕说钱,且不说开凿太液池?朕要修缮漏雨的武德殿都给退回,你是何意思?”
面对李世民的怒火,张阳站得笔直:“朝中用度紧张能省则省,说到钱,倒是要问问陛下,我说过的关税之策还有那三千七百万石粮食,几次递交奏章说要将其酿成酒水。”
“陛下屡屡驳回反对,我苦心建设河西走廊,骊山拿出了多少本钱!”
张阳越说越大声,心中积怨已久的怒火再升腾而起,“陛下现在说我卡着用度了?朝中用度紧张,我苦心孤诣开源节流,就因为一个关税酿酒之策,两年了!这是第三年,还能不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