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我也会坚持下去,现在河西走廊的西面正在种着胡杨树,土地有了树木就会更结实。”
“晋王殿下,种树简单,养树更难,一棵树长成往往需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可人们毁了它很简单,只要斧头砍几下就可以了。”
道理说多了,李治也晕乎乎的。
朝中打听着范阳一地的消息,大唐的朝堂官吏作风是彪悍的。
张行成出身中山张氏,隋末时以察举入仕,从最底层的一个员外郎,一步步走到现在,武德年间任职殿中侍御史,因他执法严明,弹劾官员不畏权贵的品质。
被李世民看中后,官迁中书省,任中书舍人。
此番派去范阳的官吏,李世民没有选择长孙无忌举荐的唐善识。
唐善识终究是权贵子弟,很容易与世家子弟打成一片。
此次选择官吏,李世民特意挑选了一个不畏权贵,为官严明的张行成。
张行成走到了潼关,星夜兼程,此刻疲惫不堪,找了个店家暂且住下。
已是深夜,寒风不断从西传来,温暖酒肆屋内,还可以感觉到一些冷风从窗户缝隙中灌入。
他刚刚脱下官靴,店家的小厮就端着热水而来,小厮看着年纪二十岁出头,此刻一脸的笑容,他笑道:“客人,这热水放哪里?”
张行成指了指桌案。
小厮将一盆热水放下,低声道:“客人可是长安过来的官吏?”
张行成将外衣一脱,来时没有穿着官服,也没有报明身份。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小厮又解释道:“是店里有几个客人,他们在议论客人您,说您一定是去范阳的朝中的官吏。”
小厮也不敢多言了,将水盆放下之后,便匆匆离开。
客房内,张行成用热水洗了洗脸,擦了擦几乎要冻僵的耳朵,这才迈步走出房间。
这处酒肆没什么客人,唯有三个壮汉正在这里吃着饭食。
张行成径直走向他们这桌,便坐了下来。
原来三个壮汉自顾自说着话,没注意到来人,见张行成也不客气,他甚至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
那壮汉问道:“你是何人?”
张行成皱眉道:“你们是卖红烧肉的?”
有个壮汉年纪大一些,胡子也很长,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行成看了看酒肆门外,又道:“几位跟着某从长安城一路而来,星夜兼程也不容易。”
就这么被戳破了,这几个壮汉也不装了,便道:“我们红烧肉帮向来是惩奸除恶的。”
张行成闻言点头道:“听说过,你们会将恶徒绑起来,交给官府处置,坊间传闻你们这些人惩恶扬善。”
有一个人嗓音很浑厚,朗声道:“范阳世家子弟恶贯满盈,朝中派你去圆场,想要为世家子弟开脱!”
张行成冷哼一声,“某不会为世家子弟开脱。”
“当真?”
听对方喝问,张行成神情淡然,又道:“几位,若某为世家子弟开脱,你们也会将某绑了吗?”
三人没有回应。
张行成继续道:“其实朝中一直不喜你们的做派,你们自诩惩奸除恶扬善之辈,可你们想过没有,朝中本想着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却因你们而断了线索,你们的莽撞行为难道就没错吗?”
“好你个狗官!果然要帮着世家子弟。”有一个壮汉当即拍案而起。
夜风吹入这处酒肆,那壮汉说话时嘴里有白烟热气冒出,吓得一旁的酒肆店家给了小厮一个眼神,让他先去报官,难免打起来不好收拾。
张行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对眼前三个壮汉也不甘示弱,他沉声道:“某不想为世家子弟脱罪。”
“那好,你说你去范阳帮谁?”
这些人都是粗人,在他们眼里只有善恶是非,没有章程,也不知道如何考虑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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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成拱手道:“几位可以与某一起去范阳,若某家因半点畏惧世家而放过世家子弟,大可以将下官绑了送官!”
闻言,那三个壮汉小声议论了一番,而后同意了张行成的条件。
本来是希望这个家伙能够晚点到范阳,可上头交代了,此事办起来要慎之又慎。
慎之又慎是什么样,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明白这个人不能小看,也不能轻易动他,更何况他敢孤身一人奔赴范阳,可见此人很有胆魄。
其实从潼关到范阳还有一段路要走,范阳在北面,位于河北的北面,靠近幽州和辽东,是北方大地。
不多时,官府的人来了,张行成与几个官差说明了来由之后,对方也不敢多计较了。
毕竟朝中派下来的人,地方小吏哪里敢得罪。
张行成解释道:“这三位壮汉乃是老夫的护卫。”
官差连连赔笑着点头。
“天色已晚,几位先去休息如何?”
那几个官差又看了一眼那仨壮汉,也都离开了。
张行成重新关上酒肆的门,低声道:“本意不想让人知道某家的行踪,如此一来瞒不住了。”
“无妨!我们可以绕路,从荒山走,他们的眼线赶不到,有我等护送,那些野兽也不用惧怕。”
张行成没有再与这三个莽夫讲话,而是自顾自回了房间。
潼关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长安,拦住张行成这件事,许敬宗拜托了处默的人手去办。
狄仁杰问道:“许尚书为什么不让礼部的人手去办这件事。”
许敬宗双手背负,迎面忍受着寒风,低声道:“盯着礼部的眼睛太多了,不能轻举妄动。”
狄仁杰皱眉看了看四下,“什么人在盯着礼部,我怎么没有看到。”
许敬宗又道:“小混账,躲在暗处的眼睛是看不到的,你看看路边的走卒贩夫他们都有可能是别人的眼睛。”
他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世上要达成目的的办法有很多,你要学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