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哗哗而下,雨势又大了许久,李玥坐在屋檐下,炉子上正在炖着一锅粥,一旁放着盘酱牛肉。
她淡淡道:“你师父不喜酒水,就不用备酒了。”
小慧闻言点头,将碗筷放好,等着师父回来用饭。
皇子公主们正在午睡,此刻家中静谧,只有雨声作响。
大雨洋洋洒洒而下,整座骊山被朦胧的水汽笼罩。
此刻骊山村口,程处默闻言好奇道:“如此说来卢家完了?”
张阳正了正自己的斗笠摇头道:“不好说,要看陛下怎么办?”
说来也有些气馁,对世家的生杀予夺一直都在皇帝手里。
“虬髯客有消息了吗?”
听这么一问,程处默也有些恼,“中原这么大要查一个人太难了,我们的人手有限。”
张阳点头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情报吗?”
“还真有,是南诏的情报。”程处默低声道:“朝中看似对南诏不在意了,陛下也有些放任,可据我们所知长孙无忌派出了一队兵马前往剑南道,带兵的是一个叫李德武的人。”
“这李德武当年娶了裴矩的女儿,只是其一直没有功绩,这一次受长孙无忌所托,前往剑南道查探,此事多半是陛下授意的。”
张阳再问,“你如何看出是陛下授意的?”
“李德武之前还是个小小的县丞,手中有十来个兵丁,后来经弘文馆的孙礼引荐,其人投效了长孙无忌。”
“再后来陛下召见了长孙无忌,李德武便去了剑南道,任职益州长史。”
听着程处默的分析,看似说得很多,实则漏下了许多细节,比如说李德武去了剑南道带了多少兵马,随行可有文吏?又或者说事后长孙无忌又做了什么。
消息不全也就算了,程处默本就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也不指望他能将事情做得全面。
李靖牵着马匹与李孝恭走在雨中,俩人都注意到了远处另外俩人。
“张阳这是在与谁商谈?”
见那俩人一直站在雨中,低声说着话,李靖好奇问道。
李孝恭解释道:“那是程咬金家的小子,药师有所不知这青雀与程家小儿,还有张阳,三人乃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时常会聚在一起商量。”
李靖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雨中,张阳忽然一笑,又道:“看来陛下表面看起来对这件事不在意,可暗地里依旧盯着南诏。”
程处默重重点头,也赞同了这个说法。
说来也是,长孙无忌,房玄龄,郑公都是何等人物。
更不要说岑文本,刘洎,张行成他们。
煮熟鸭子飞了就要追回来,这就是李世民的意思。
张阳气馁一叹,又道:“最近还缺酱油吗?”
程处默摇头道:“还有两大缸备着,这东西本就用得不多,眼下够用。”
张阳低声道:“何大哥他们多半已经启程来关中的路上了。”
何必是个可靠的人,他这人重承诺,当年他帮忙照顾袍泽的妻小,直到孩子的袍泽长大成人。
完成了诺言之后,这才离开关中。
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这样的人信得过。
程处默见人要走,又问道:“不如魏王殿下一起喝个酒。”
张阳摆手道:“不了,家里还有事。”
“嗯?都已入秋了你还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张阳背对着他惆怅道:“媳妇让我练字。”
程处默憨憨一笑,也作罢走回自己的酒肆。
就算是戴着斗笠,衣衫也已经湿透,张阳走到家中,拿下了斗笠道:“都交代好了。”
李玥走上前,伸手捏了捏夫君的衣衫,叹道:“准备了热水,洗一洗。”
“嗯。”
在家里洗了澡,张阳换了干净的衣衫,在屋檐下坐着。
李玥盛了一碗粥,低声道:“夫君整日为了这些事忙前忙后,连安安静静吃个饭食的空闲都没有,这粥都煮了很久,糊了。”
“还是挺香的,这是家里剩余的稻米煮的吧。”
“嗯,家里就剩这些稻米了,等今年秋后收了村子里的稻米,才能再吃了。”
李玥说着话,目光看着狼吞虎咽的夫君。
一顿饭吃罢,张阳来到书房中准备写字。
李玥一边帮着磨墨,又道:“写字可以令人心绪平静。”
“写好了,这个天字写得如何?”
闻言,她皱眉道:“与夫君谈这些就像是牛嚼牡丹,可知为何近来夫君觉得诸事不顺,处处被朝堂针对?”
见媳妇说着话,又将她自己写的字帖挂上,张阳喝下一口茶水道:“时运不济?”
李玥摇头,又道:“夫君身在局中不自知,难道夫君没有察觉吗?近来越发急功近利了。”
“有吗?”
张阳还是一脸的疑惑。
李玥叹道:“这个家还要靠女主人。”
“我觉得写挺好的。”张阳看着自己的字欣赏了起来。
“还请夫君静下心神。”李玥说罢,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又道:“练一个时辰,而且不能喝茶。”
说罢,她拿着茶杯大步走出了书房。
张阳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脑海中努力清空思绪,执笔而起。
先是看了一眼李玥的字迹,她的楷书很漂亮,而且还带着她自己的一些风格,娟秀的字在尾迹上还有些凌厉。
她的字算不上名家字迹,也有些书法大家风范了。
张阳随即将她的字迹从脑海中抹去,寻找自己的字迹,舞动手臂开始书写。
字迹有些潦草,张阳定睛一看,又觉得不满意。
窗边传来了嬉笑声,女儿正骑在熊背上与熊大玩着拍手手。
再一看,注意到媳妇的目光瞪来,张阳只好重新回神,继续练字。
“夫君,练字是其次,重要的是锻炼心境,都快三十的人还这么急功近利。”
听到媳妇的数落声,张阳再次想要搁下笔出门对她使用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