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低声道:“陛下,据礼部的情报所知,当初渊盖苏文在高句丽掌权,并且几次攻打新罗,新罗不少臣民被俘,自那时起新罗便几次想遣使大唐,只不过来往大唐的重要路径被高句丽拿着。”
“如今高句丽已被拿下,受安东都护府的官吏治理,新罗女王这才愿向大唐示好。”
“那使者现在何处?”
“回陛下,使者正在驿馆歇息。”
李世民收起国书笑着,新罗愿意臣服大唐,用大唐年号,用大唐文字和州县制。
这些话都说到了天可汗的心里,这种白送的功绩功业皇帝是要的。
现在许敬宗满脑子都是新罗女王写在国书上的情话,要不怎么说天可汗个人魅力大。
能够让远在东海的新罗女王心动。
许敬宗躬身道:“陛下,这位使者还说了,想要见一面骊山县侯。”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板着脸沉声问道:“他去见张阳做什么?”
许敬宗回道:“陛下,其实当年县侯任职礼部尚书之时就说起过倭奴的银矿山。”
李世民手中的茶碗缓缓放下,低声道:“他当年就在谋划了?”
“确实谋划过,县侯一直都在等待时机。”说着话,许敬宗递上一块银饼,又道:“陛下,那使者金春秋所言,此银饼是从倭奴手中所得,他并没有明说对倭奴的态度,可据下官所知,新罗人口只有寥寥三五万,而且近两年常有大风天,海水倒灌。”
“新罗人口几近凋零,产粮不够,其民多靠捕捞鱼类为生,是个贫瘠小国,使者说明了银饼的来路,那必有进取之意。”
皇帝犹豫了许久没有说话,又喝了一口茶水。
长安与新罗相隔太远,从国书来看这对大唐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下臣之国,而这个新罗使者金春秋看起来也不简单。
对方是带着来意的,看来图谋不小。
以现在大唐的国力,李世民根本没把新罗放在眼中,一个小国而已。
“你带他去见张阳。”
“喏。”
“事后,你要将使者与张阳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朕。”
“臣明白。”
许敬宗走出承天门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长孙皇后得知东海边陲有个新罗女王如此仰慕着陛下,皇后心里会怎么想。
天可汗肯定是看不上新罗女王的,至于新罗要如何利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来一个小国的使者来长安城,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第二天,许敬宗准备去骊山的时候,狄仁杰吃着早上的饭食,正旁若无人地翻看礼部卷宗。
“许尚书,你知道吗?那新罗女王是个绝世美人。”
“当真?”
“那新罗使者金春秋拿着自家女王的画像与别人说了。”
狄仁杰用筷子将面汤不停往嘴里扒拉。
自任职礼部尚书以来,许敬宗哪里见过这么热情的使者,还不遗余力地想要将自家女王进献给天可汗。
这长安城的娃娃一个比一个另类。
这新罗的女王也是一个另类,许敬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深意切”的国书。
当这位新罗使者金春秋再来礼部的时候,许敬宗带着他前往骊山,身后还跟着狄仁杰。
“仁杰,使者与县侯谈话之时你不能听。”
“小子省的,届时会站得很远,绝对不听片言只语。”
“嗯。”许敬宗捻须点头,转头看向走在一侧的使者金春秋,便问道:“使者为何一心想要将新罗女王进献给天可汗?”
金春秋骑着高大的马匹,他骑得很别扭,非常地不适应,他双手紧紧抓着缰绳,回道:“我们新罗贫瘠,如果女王可以来大唐她就能过得很好。”
许敬宗又不解问道:“女王若走了,那新罗要如何?”
“其实下臣乃新罗真智王之后,下臣的生母乃是真平王之女。”
狄仁杰忽然问道:“你是新罗的王侯?”
金春秋笑着点头,又道:“下臣愿奉大唐天可汗命登基为新罗王,统领新罗臣民。”
许敬宗心头冷笑,这家伙还真是不简单,还是新罗人的道德就是这样诡异。
有种卖自家女王后,自己篡位的意思。
还有这个金春秋的言语谈吐,说这件事时是多么地理所当然。
金春秋看着关中风光,又道:“新罗太贫瘠了,今年又饿死了很多人,女王若不来大唐,她也会饿死的。”
狄仁杰又向这个使者问起了新罗的风土人情。
言语中,许敬宗也知道了其中缘由,新罗的臣民活得并不好,在东海边陲最好的海岸掌握在百济人手中,早年前新罗还要受高句丽的盘剥。
之后高句丽被大唐拿下了,百济也被温挺杀得人口凋零,新罗女王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这才派使者前来。
在金春秋的言语中,新罗人活得很惨,唯独他们的新罗女王活得还算像个人。
新罗缺少治理,就连文字都不齐全,不少新罗人的穿着也都是野蛮人的模样。
许敬宗问道:“使者以前来过中原?”
金春秋解释道:“下臣第一次来中原,第一次见到如此辽阔的大地,如此繁华的长安城,如此大的城,如此多的人。”
“你的关中话不错。”
“下臣以前出使高句丽,便从高句丽人口中习得了些许中原话,过了潼关之后用了三两日便学会了关中话。”
许敬宗心中暗想人才呀,能够学得这么快,当真少见。
此刻骊山,张阳刚给了岑文本三万贯钱,用来支撑支教事业的用度。
本来这笔钱是朝中出的,只不过世家的遗产还在骊山,朝中便可以名正言顺地问骊山要钱了。
送着岑文本走到村口,张阳又道:“清河崔氏的银钱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岑文本回道:“就这几天了。”
“文本兄慢走。”
走出村口的时候,岑文本多看了一眼带着使者前来的许敬宗。
张阳的目光也落在了许敬宗和金春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