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吐蕃的事一直都是礼部在办。
太子殿下不会勾结吐蕃人,或者说太子殿下更想要利用吐蕃人。
李安俨回来了,他递上了一份奏章,“殿下,这是卑职在中书省抄录的奏章。”
“嗯。”李承乾拿过奏章看了起来,瞧着一行行文字,许久不说话。
赵节,李安俨,纥干承基三人也是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太子殿下放下了奏章,喝下一口茶水,忽然就笑了。
三个侍卫皆是皱眉,不知殿下在笑什么。
李承乾低声道:“朝中那些老臣指着骊山跳脚大骂,可于情于理他们都拿骊山没有办法。”
李安俨小声道:“太子殿下,据卑职所知已经有中书省的人向陛下进谏,这些劳力不能全部落在骊山手中。”
“那他们也太小看骊山了,他们以为骊山还是当年,还是一个老老实实缴纳赋税的所在吗?张阳敢在陛下眼下夺得高昌,就敢谋夺南诏,现在他大势就快成了朝中还想着能够管得住骊山?”
李安俨一时语窒,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中到了三月,冰雪早已消融,偶尔还有几场春雨落下,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农户。
张阳带着女儿与熊大走在山腰处,fù_nǚ 俩人看向远处的骊山技术院校,在那里有很多人聚集。
小清清担忧道:“爹爹,听说现在皇帝外公面前堆满了弹劾骊山的奏章。”
张阳笑道:“无非弹劾罢了,有何可惧。”
“女儿还是担心此事会给骊山带来麻烦。”
张阳低声对她道:“你看好了,这茫茫人海中所有人都在追寻出路,对他们来说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就是他们的出路。”
小清清用稚嫩的嗓音回道:“天子仁德贤明就会有出路,天子昏聩世人就没有出路,就没有好生活。”
张阳又问道:“你觉得天子信得过吗?”
小清清回答道:“爹爹说过皇帝也是人,皇帝外公也是人,人就要有约束,若是皇帝没了约束也会荼毒世人。”
“嗯,现在骊山掌握着生产技术,关中各县都想要得到骊山的帮助,而这些普通人就是来寻求劳作的,我们既帮工坊安排劳力,又给这些寻找劳力的人一份谋生的机会。”
“这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呢?”小清清再问道。
“皇帝想要的只有骊山才有,这才是骊山立足的根本,骊山得到的不仅仅财富,还是万千的民心,你看看他们,在他们的眼里骊山比天子更像天子,这就是皇帝的束缚。”
小清清挠了挠头,皱眉道:“女儿有些明白了。”
山风迎面吹来,张阳继续道:“这世道是愚昧的,这世道也是混乱的,现在的大唐很年轻,年轻到需要好好地呵护,永远不要将皇帝当作唯一的希望,若真是那样这一生都会被皇帝握在手里。”
小清清用自己仅有的理解能力,反复思考着爹爹的这番话。
当年一只蝴蝶在长安城扇了扇翅膀,现在一位从洛阳而来的富商到了骊山。
他穿着名贵的衣衫,下了马车对眼前的侍卫道:“小人徐望前来寻骊山县侯。”
“来寻县侯何事。”
“小人是来报恩的,马车内是一千贯钱!”
侍卫多看一眼这个穿着名贵的中年人,此人须发稀疏,眼神中倒是多有镇定自若。
侍卫去禀报之后又回来了,朗声道:“县侯现在没有空闲见你。”
“不知当面可否说了,小人带了一千贯钱?”
“说了,还是不见。”
“小人乃是当初在长安城做租马车生意的马贩子,因为以前的莽撞家产败尽,之后小人去了洛阳从头开始,已经成了洛阳最大的马商,还望告知县侯。”
侍卫再次离开。
等了小半个时辰见还没回来,这中年商贩坐在车辕上吃着干粮。
终于见到了那侍卫跑来的身影,这商贩连忙起身,擦了擦嘴又整理了衣衫,毕恭毕敬行礼道:“不知县侯可有回话。”
侍卫递给他一张纸,又道:“县侯说了,这些银钱你自己带回去,在信上有交代的事宜,你去办好便是。”
商贩徐望小心翼翼接过这张纸,看着纸上的内容,如获至宝一般地收入怀中,又行礼道:“代小人谢过县侯,小人愿为县侯鞍前马后。”
看对方不为所动还守在村口,徐望朝着村子里多看了一眼,重新坐上马车,让车夫赶车离开。
此刻的骊山,张阳无暇他顾,坐在老师的床边,低声道:“你说您老不去那一趟长安不好吗?”
张公瑾躺在床榻上,他缓缓道:“老夫总要为你做点什么。”
“嗯?您老做了什么?”
张公瑾闭着眼不再言语了,好像是睡着了。
张阳继续道:“我给大安准备好了婚事,郑公答应了,明日就成婚。”
“好。”张公瑾的气息又平缓了一些。
师母正抹着眼泪,李玥在一旁安慰着她。
婚事办得很仓促,张公瑾的身体终于是要拖不住了,等老师睡下,张阳走到屋外。
孙思邈走上前低声道:“若是不在骊山或许早几年就郁郁而终,他的身体能够撑到现在已然不可思议,县侯也要看开一些。”
张阳稍稍点头,又换上笑容,“明日就是大安成婚的日子,总要让老师看到才行。”
孙思邈重重点头,“老朽这两日都会在这里。”
当初王珪病重的时候也是这般。
张阳行礼道:“谢孙神医。”
孙思邈又道:“有些事情老朽至今也不明白,或许王珪离开人世对他的打击太大,病情这才是急转而下,县侯,人体的负担是有限的,他的脏腑早已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