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是叹息,“可大唐人才一个个离开,张公瑾走了,虞世南走了,戴胄,温彦博,杜如晦……”
“现玄龄与朕,还有郑公,年事一年比一年高了,你说朕怎敢懈怠,这世上没有长生不死,你以为呢?”
张阳点头道:“确实没有长生不死。”
“那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皇帝就像是个在求医问药的病人,李世民真情流露,但他毕竟是皇帝。
皇帝的话三分真七分假,除了考验人的阅读思考能力,还要时刻警惕是不是带着陷阱。
大唐强人确实很多,大唐初期优秀的将领谋士一大群。
可就像是老天眷顾了大唐,却没有眷顾大唐的英才。
到了贞观后期,房相他们也会离开人世,岁月从来都是不饶人的,大唐因为这些能人而强大,可他们一生太短暂了,大唐的强人们以一种让人想不明白的速度相继离世。
直到下一位天可汗继位,贞观朝的旧人走了大半。
这是张阳所知的历史轨迹。
再看眼前这位天可汗,因为玩了一夜的牌局他的双眼带着血丝。
张阳放下手中的牌,笑道:“陛下,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话,那些契约收入怀中,喝完了杯中的葡萄酿,抬首道:“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臣先回家了。”
“慢着!”李世民忽然道。
张阳发现皇帝抓着自己的手腕,龇牙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我就在骊山又跑不掉,大不了明日再来。”
李世民闭眼摇头松开了手,“嗯,你且回去休息。”
心说这皇帝怎么还输急眼了。
张阳带着一晚上的收获走出了小行宫,上山的石阶边有两只盏灯笼亮着。
走近一看是小武与小慧两人正靠在一起,她们手里还提着灯笼,却相互靠着睡着了,耳朵与鼻尖被冻得通红还浑然不知。
“嗯?”小武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了眼前站着一个身影,这才提了提神。
见是师父,慌忙站起身。
小慧也惊醒了,哆嗦着道:“师父回来了?”
张阳迈步往前走,“回家吧。”
小武和小慧也是相视一笑,“嗯,回家。”
媳妇的这两个弟子也不是丫头了,她们提着灯笼走在前头,走到山顶,这才准备去休息。
屋内还亮着烛火,就看到儿子睡在熊大的怀里。
张阳抱起他,放在小床上。
熊大也终于可以走出屋子,回它的熊窝。
吹灭屋内的油灯,张阳洗漱一番走回卧房。
李玥正睡着,另一侧的油灯还亮着。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缓缓道:“早点休息。”
张阳翻看着契约笑道:“我今晚赢了河西走廊一百二十年的赋税。”
“嗯。”
李玥点头应着,躺在被褥下不愿多说话。
张阳刚吹灭油灯躺下,就见她靠了过来,整了整被褥这才睡下。
夫君的呼吸声最为熟悉,感受着粗重的呼吸,她的心中总能获得安定。
也许是一晚上打牌的疲惫,皇帝的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听行宫的侍从说今天陛下睡了五个时辰。
张阳一早就来到了这里,正与李泰坐在行宫外看着书卷。
李世民穿着外衣好奇道:“你什么时辰醒的。”
张阳看着昨夜陛下说起的郑公当年进谏的传世名篇《十思疏》,回道:“陛下有所不知,我还有一个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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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本领。”李世民洗了脸不屑道。
“不论睡得有多晚,我都能在固定的时辰起来,生物钟异常稳定,辰时一定会醒。”
熬夜过后的睡眠很疲惫,李世民瞅着这个女婿,感受着自己的头脑昏沉,再看他神采奕奕。
阳光正好,照耀着这片田地,身上很快就有了暖意。
李世民坐下来,让侍从穿着鞋子,又道:“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新火器。”
张阳看完十思疏,喝着茶水道:“快了,就这几天。”
“快了?”
靴子穿好了,李世民整了整衣衫站起身,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也精神不少,心说这小子多半不会糊弄朕,除非他想吊死在承天门前。
张阳站起身道:“走吧,去吃饭。”
明明是个皇帝,张阳对皇帝就如寻常家的岳丈一般,别人家的女婿见到岳丈也该是恭恭敬敬才对。
张阳揣着手走在前头,回头看了一眼。
惹得李世民神色不悦,“怎么?朕的脸没洗干净?”
“倒也不是,只是怕陛下心有不满,又走了。”
“只要你能造出新的火器,朕该宽慰。”
走到山上,这里有不少人在忙碌,李玥与两位婶婶正在收拾着碗筷,弟弟妹妹在进出厨房,正在准备着饭食。
李泰解释道:“父皇,其实弟弟妹妹在骊山学艺很久了,今日想要给父皇做一顿饭食。”
李世民板着脸坐下来,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一盆盆烧熟的菜肴,还有些盐放多了,一碗汤上洒满了葱花。
这皇帝一边吃着,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连一顿饭食都做不好。
公主与皇子们,想要从他们父皇口中得到一句称赞或者中肯的话语很难。
直到这皇帝吃饱了,还不忘说一句,“往后不要再做饭食了,浪费粮食。”
看弟弟妹妹一个个颓丧着脸,李玥摇头一叹。
本就是出于好心的行为,在父皇这里竟成了浪费粮食。
听得出父皇是心口不一,说着严厉的话语,眼神中的柔和可以看得出,这一次家庭行为还是有成效的。
让皇帝的脚步慢下来,放松身心。
张阳收拾着碗筷又道:“其实也该给他们一些鼓励的。”
“你常给他们鼓励吗?”
“嗯,经常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