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又道:“陛下,臣以为让鸿胪寺少卿李义府去任职瀚海都护府最为合适。”
岑文本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高季辅就站在最后方,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拱手道:“陛下,李少卿近来要记录高卢人风土,事关西征多半……”
李世民颔首,西征固然重要。
长孙无忌定在原地,恢复了闭着眼一言不发的状态。
房玄龄回道:“让丘行恭回来,让许圉师任职瀚海都护,既然是回鹘人与薛延陀的矛盾,不如再让阿史那杜尔回草原,命他在漠北驻军,防备生乱。”
此事宜早不宜迟,李世民本就考虑着对阿史那杜尔的封赏,如此也是时候了。
当天旨意就下达了,天可汗封阿史那杜尔为瀚海行军总管,并赐予万金,赐字唐名杜尔,封毕国公,统领突厥兵马镇守漠北。
旨意下达之后,阿史那杜尔算是个唐人了,他不仅仅得到了天可汗的赐字,还封了国公。
这是唐人才有的荣耀,竟然能给一个突厥人。
四方馆的外使又一次沸腾了。
李义府念完了旨意,听着四方馆的喧嚣有些厌烦,“杜尔将军,陛下说了让即刻赴任,镇守漠北。”
阿史那杜尔接过旨意,恭敬地行礼。
收拾好行李,晌午时分,他就到了城门外。
本就是当初一起在波斯征战的袍泽,虽然袍泽是不爱干净的突厥人。
裴行俭与王玄策,薛仁贵三人还是一起来送行。
阿史那杜尔拍了拍这匹大宛马的后背,翻身骑上,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些突厥人。
薛仁贵感慨道:“真羡慕你,又可以上战场了。”
“哈哈哈!”阿史那杜尔爽朗一笑,“此去镇守漠北,你们就在长安城养着,迟早养成了大胖子。”
王玄策黑着脸道:“你在嘲笑某家?”
阿史那杜尔一夹马腹,马儿长啸一声便长驱而去。
裴行俭手里提着一壶酒,“这壶酒可惜了。”
王玄策啧舌道:“某家都腻了打仗杀人。”
薛仁贵淡淡道:“那是你在天竺杀人太多了。”
王玄策满不在乎笑了笑,“薛兄杀的大食人还少吗?”
裴行俭又道:“要是能杀光就没这么多事了,也罢!京兆府还有一堆事要办,两位哥哥自便。”
许圉师一个牵着马儿刚走出长安城门,他四下看了看没见到阿史那杜尔。
都护上任,杜尔这个行军总管应该相随的。
这人怎么不在了?
他又问了问这里的守卫,说是阿史那杜尔早就去赴任了,都走了半个时辰了。
别看是去漠北苦寒之地,都护府的都护一职可是很多人都渴求不得的。
他纠结了一会儿,一个人赴任还没有兵马护送有些凄凉,可惜在朝中也没有几个好友能来相送的。
“不用多想,你是瀚海都护府的都护,阿史那杜尔都要听你号令,你亦是突厥统领。”
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许圉师看着这个少年眼熟,但一时间又认不出来。
李治笑道:“去吧,突厥早晚会并入大唐疆域,你在瀚海都护府就在大唐境内。”
没有多想,他翻身上马,朝着北面而去。
此去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再回长安城,漠北形势紧张,他不敢有半分的耽误。
等许圉师再回头看去的时候,那个少年还站在城门前,笑看着自己。
早晨的骊山鸟鸣声不断,贞观十四年的春季很是热闹,骊山村外的官道上有不少商人排队购买货物,他们买了货物就可以卖去其他地方。
骊山上,温和的阳光照在这片山头。
张阳是被噩梦惊醒的,因为梦到有人在承天门外大喊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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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用冷水洗了把脸,张阳已经想不起来梦中那个在承天门外大喊的人是谁了。
“师父,各县修建作坊的账目。”
张阳拿过账目一看惊疑道:“修建几个工坊要用五百贯?”
小慧叹道:“也不是谁都能像骊山这样,能够精打细算的。”
张阳又道:“铺设地面,重挖沟渠,库房和木车,修个屋顶……就这些要五百贯钱?”
“嗯,核对过的,账目是没错,各县的县丞也不敢胡乱做账。”
“唉,这些亏空往后从生产上补回来吧。”
小慧又接过师父递来的账目,站在一旁道:“说是要改建重设生产规范,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改好了,起初各县还不愿意,现在还不是一个个照办又照做。”
张阳手里拿着女儿的孔雀扇,这个扇子坏了,几根孔雀翎掉落了下来。
给孩子们修玩具,又是寻常生活中的一件琐事。
用针线将孔雀翎重新串起来。
小慧看着师父的双手,这双手很粗糙却能够做很精细的事。
将孔雀扇修好之后,张阳交给小慧,叮嘱道:“她多半又不喜欢这个扇子了,放到藏书阁去吧。”
小慧正要走向藏书阁,回头又道:“对了,朝中给各县作坊的许可是三年,往后每年各县自查一次,在许可到期之前,需要各县提前向朝中递交章程,并且需要重新批复。”
张阳点头道:“我知道了。”
今年的生产还没开始就先亏了五百贯,这让骊山原本紧张的生产又多添几分寒霜。
这世道给人一种傻里傻气的感觉,傻里傻气的皇帝想要治理江山,总是磕磕绊绊的。
这大唐也给人一种蛮横又傻里傻气的风格。
就说这个生产许可,应该减少步骤,以京兆府为核心却不是以中书省为核心。
冗余的步骤只会耽误生产发展,更不要说三年一次批复,过三年朝中说不定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张阳走入车间,婶婶已经将铁厂的图纸送来了,车间内金属与桐油味有些重。
打开这里的窗户让阳光尽可能地照入。
张阳把一张张的图纸挂在墙上,这是骊山所需铸造的下一步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