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上前一步,侧目看着他,“你知道张公瑾与老夫的约定是什么吗?”
张阳放下手中的扇子,“是什么?”
“张公瑾是谋士,老夫不愿意与他相争,为此与他约定,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朝堂,老夫也需要告老。”
“所以赵国公一直瞒着不告诉我?”
长孙无忌点头,“非是老夫不愿说,因这个约定老夫怕被你暗算,是不得已瞒到了现在。”
“也对。”张阳站起身,感慨道:“老师与您的约定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巧妙地安排让赵国公也不得不答应,也不得不履行,好厉害的阳谋。”
“他已经过世了,你怎么说都无所谓。”
“老夫以礼相待,你就不能和善一些吗?”
张阳干笑道:“我一向如此。”
长孙无忌脸色不是太好,本想和张阳坦诚相待,没想到被呛得无言以对。
他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狄知逊递交了商户的管理办法,老夫辞官之前将这份奏章留了下来,便带来给你看。”
张阳接过奏章看着其中内容,狄知逊想要朝中再建设官邸,用来监管商户经营,为群众谋求保障。
长孙无忌叮嘱道:“这个奏章给否了。”
张阳点头道:“谁给否的?”
“老夫辞官前给了他批复,是老夫亲手否定的。”
“确实有些早了,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一口气整张饼都吃下,容易噎着。”
“你能如此想,老夫很欣慰。”
张阳笑道:“赵国公入座吧,可以用宴了。”
长孙无忌中肯点头道:“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是县侯,早晚会加封国公,张公瑾对你寄予厚望,他也说你是个没出息,事到如今,果然如此,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县侯,往后的一辈子都是县侯。”
夜里,皇帝与众多旧人老臣坐在一起,喝着酒水,有说有笑的。
一个军中侍卫匆匆送来消息,李世民便收起了笑容,缓缓道:“颉利过世了。”
李靖问道:“远在漠北的阿史那杜尔知道这件事吗?”
尉迟恭冷哼道:“颉利是善终,天可汗已经给足了优待,他们突厥还想怎么样?”
李世民稍稍点头,“善终好,善终好啊。”
……
这一次的中秋夜,夫妻俩独自一桌,安静地坐在宴席的另一头。
李玥给夫君倒上酒水,低声道:“还是这样好。”
夫妻俩满意举起酒碗,张阳道:“敬我们将来的生活。”
李玥道:“敬这明月下的万家灯火。”
夫妻俩的酒碗一碰,一饮而下。
许久没喝酒了,李玥的脸颊带着酒后的红晕,她幸福又满足地笑着。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不远处是热闹的酒席,眼前是夫妻俩宁静的酒局。
月光会永远留在这片大地,千百年来亘古不变。
对骊山人而言,县侯与公主殿下就是太阳与月亮。
孩子的嬉笑声很动听,张心安带着一群孩子又在抓鸡逮狗了。
张阳移开了目光,不去看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当夜深之后,这场喧闹才结束,很多人都醉了。
李玥让人去安排众多老臣与客人去休息。
当纷乱褪去,骊山宁静得如同仙境。
退休后的日子,张阳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车间里忙碌,又与李玥还有两个弟子讲着故事。
家里就剩下了两位弟子陪伴,还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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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婶婶收拾着家里,将这个家收拾得纤尘不染,就连玻璃窗都擦得透亮。
在人们的议论中,李承乾十分地勤政,他要燃烧自己,用来巩固从武德与贞观以来的社稷。
从当年晋阳起兵,李渊入主长安城,再由李世民平定中原,扫平寰宇。
李世民是天策上将,平定关中,虎牢关一战定乾坤。
大唐的第一位天可汗,他有着龙傲天一般的人生。
这让后继者感觉压力很大,李承乾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吧。
越来越多的人劝谏,李承乾可以停一停,缓一缓。
长孙皇后与陛下又来了,一到家中,李世民便抱起了秋儿,他抱不动清清与心安了。
张清清质问道:“你是皇帝,你怎么不给爹爹封国公。”
李世民道:“你爹爹也做过错事,他独断专权,也该有所惩戒。”
张清清又道:“外公就是小气。”
李世民又摆手道:“这不是小气,这是规矩,如果对你爹爹的赏赐太过了,以后的皇帝就很难再主持公道。”
“那就先不和外公计较了。”
“张阳,你给房玄龄他们安排一个住处吧。”
“都要住到骊山吗?”
李世民点头道:“房玄龄,尉迟恭,秦琼都想要住过来,闲来无事还能与朕说话,与朕下棋,除了长孙无忌,他要去长安城照看高士廉。”
“原来许国公还活在世上。”张阳挠着头不解道:“还以为他老人家这么久没有消息,已经过世了。”
李世民道:“高士廉是个长寿的老人,许多人都羡慕他。”
张阳手捧着书卷,翘着腿道:“陛下也会长寿的。”
“唉,朕到了这个年纪便不想活太久,活得越久越累。”
皇帝上了年纪总是叹气。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张清清虽说不喜这个外公,但俩人现在像是和解了,总是能够说很多话。
李世民也很愿意与外孙女说当年的事迹。
皇帝对女儿的越是宠爱,李玥就越担忧,会宠坏这女儿的。
张心安道:“爹爹,房相要来骊山住吗?”
张阳点头道:“你外公想让骊山成为最大的养老院。”
“那孩儿以后就不用去长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