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裴时沅这个没规矩的,谁敢把大氅和披风穿到这里来呢?
都是在外头等候的时候就已经脱了叫人拿着,进了这里,自然就只剩下一身袍子。
可这都腊月里了,袍子也不是单的。
冷是不可能的。
但是陛下要赏你,你还能说不用了我带了大氅?
于是惠王忙弯腰:“臣怎么敢穿陛下的衣裳,臣不敢当啊。”
“你我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三哥为朝廷办事,也是为咱们李家办事,要是冻坏了,父皇在天上看见也不高兴,三哥不必推拒了。”李意寻摆手。
惠王的腰又塌下去一点:“臣多谢陛下恩典!”
他到底是披上了那件大氅,再三谢恩,才走了出去。
惠王内心到底是感谢还是不感谢都不重要。
反正陛下赏赐了,他就不敢不穿。至少今日他就必须穿着走出去。
只要穿着走出去,那就是陛下厚爱兄弟。
那就是皇家兄弟和睦。
裴时沅看着,心想皇家的人天生就都会这一套。哪怕其实李意寻是很不屑这么做的,但是他也要做。
“你那是什么眼神?”
裴时沅站起来走过去,又坐在他怀里:“心疼陛下,累不累呀?”
李意寻累,当然累,哪里都累。
但是裴时沅真的问出来,他反而不想回答了。
裴时沅抱住他的头:“不过,陛下要是不累,我怎么轻松呢?我每天能舒舒服服,全都仰赖陛下呀。”
李意寻又笑,把她的一双手拉下来捏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抱住她,把嘴唇贴在她脖颈里:“今日这么会说话?从你这里想听些好听的不容易。”
这些话,他还真不怎么听。
前朝自然是有人说的,他们会说陛下隆恩,臣等才有今日。
后宫女子要说,她们会说陛下恩典,妾子喜不自胜。
没人像这个妖精这样直白的跟他说,你很累,但是你撑住了,我才舒服。
话没什么特殊的,甚至普通,可就是这样直白普通的话,反倒叫人入了心。
“如今不念着府里了?”
裴时沅腰也榻下去,叹口气没骨头一般趴在李意寻的身上,一双手这会子挣脱开,在他后背上划拉:“其实还是念着的,但是人要往前走啊。在府里舒服是因为什么都不管,可人哪有一辈子什么都不管的?碧霄殿也很不错,新起的阁子我常待着,陛下之前叫人送来的书我也都在看。”
抛开别的那些自由啦尊严啦不说,裴时沅在如今后宫女子们里头,绝对是过得很舒服的那一个。
李意寻又笑了一下:“可见你不是个有良心的。”过得这么舒服,叫还叫不来。
裴时沅直起身:“我有没有良心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才发现?你良心多,你肚子里全是良心。”
这不过是一句斗嘴的话,裴时沅说的时候是真的顺口,一点也没走心。
但是,但是!
谁能知道李意寻的笑点能这么奇怪?
李意寻一开始没有笑,缓了那么一分钟吧。然后他就浑身开始颤抖。
愣是抱不住人叫裴时沅从他腿上跌下来。
吓得近处的梁安赶紧来扶着,还好昭仪娘娘自己站住了。
陛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