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
他蹙眉盯着场上不断交叠,分开的两道身影。
“气势!”
李娘子在杀那些黑衣人时,手中的刀有一往无前的勇,她周身也是逼人的骇然杀气。可对着魏钤辖,不管是她手中的枪,还是她自己,都只见锋芒不见杀意。
“李娘子留手了?”他问护卫长。
护卫长摇头。
“李娘子只当这是场比试。”
他话落,李玥妩手中长枪接连突刺,逼得魏钤辖连连后撤。映着月色的枪尖,快到只见残影。
耳边偶尔传来几声枪尖扎地的闷声。
待再定眸,场上两人已分开。
魏钤辖只差一脚,就会踩出圈子。
李玥妩将长枪扔给武器架旁的护卫,冲魏钤辖欠身施了一礼,“多谢赐教。”
北风阵阵,卷起残雪,模糊了视线。
她立在一众壮汉之中,屈膝垂眸,全无方才比试的凌厉。单薄的身形,叫人担心随时会折在寒冷的冬日里。
可在场众人又很清楚,她比谁都强。
“哈哈哈!”魏钤辖也卸了武器,叉腰大笑。笑声郎朗,不见阴翳,“痛快,实在痛快。”
他知道,李娘子尚未使出全力。
可已然不重要了。
他并非政客,没那许多心思。在他这里,谁强谁就是道理。
护卫们面上是与有荣焉的得意,盯着李玥妩的眼神堪称灼热。
场上还有人比试,李玥妩没有再看,打过招呼后,先行回了营帐。
魏钤辖坐得离霍翊安更近了些。
“郎君说他是世子的朋友,不知是哪种朋友。”
霍翊安斟酌着言辞,道:“哥哥虽与李娘子相识,但请她护送我,大抵也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魏钤辖了然。
认识,但不熟。
他看向李玥妩营帐的方向。
李娘子也才十几岁就有这样的本事,定是自幼受高人指点。世子是否又认识她背后的高人呢?
朝中的局势,在世子写信请他帮忙护送郎君时,魏钤辖心中多少也有所猜测。
心知可能会牵扯其中,他依然是答应了。
一是报答平阳王的知遇之恩,二也是对官家行事的不满——王爷曾多次舍命救当今,回回都在鬼门关走过。前朝被灭,王爷窝居西南,与当年的手下都断了联系。如此这般,却还是遭到猜疑。叫他心中实在意难平。
真到站队的一日,他做为王爷的旧部,便是投诚官家,只怕也得不了一份看重,恐怕还要受尽揣测。
想通这点,他的选择就坚定了许多。
世子拥有李玥妩这样的帮手,他心中只会高兴。
回到营帐,李玥妩坐在床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魏钤辖的力气太大,她表面轻松应付,双臂实则已没了知觉。
若是生死交战,她自是无需这样辛苦。可魏钤辖是潜在的同盟,她要的是对方的信服。杀人之术过于诡谲,在魏钤辖这样的武者看来,阴狠有余信服不足。
她没有硬扛,也受了不少余力。没有伤及内腑,是魏钤辖收着力的结果。
缓了好半晌,她才起身,换下了被汗湿透又被北风吹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