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给王翠萍惹麻烦。
他解释不解释,县委县局的人也不敢反对啊!
把领导们交给范团儿,常威开始办正事。
易县的尸检是在县公安局院子角落里的一间独立的平房里,门前挂着一盏昏黄的灯,被风吹着摇摇摆摆的,拽动着人影也在晃动,无形中加重了阴森的感觉。
由仵作改行的法医已经年近六旬,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
他在停尸房门前等着,两手交错插在棉袄袖子里,微微躬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面对常威的时候,他说话战战兢兢,领着去看尸体时,走路都在微微打颤,
常威柔声道:“王师傅,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
老王侧着身子在前面领路,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常领导太客气了。”
畏官。
这是底层百姓的普遍心理,特别是知道常威这个小年轻居然是个比肩行署专员的大官,而且来自京城。
常威见他这样,便不再闲聊。
有时候领导们自以为的和蔼可亲,其实也会给人莫大的压力。
随便说错一句话,领导也许不在意,但是会有无数人蹦出来喊打喊杀。
停尸房中央,整张木板做成的解剖台上摆着一具尸体。
被大火烧过后,尸体有点焦。
专业的说法是,高度碳化。
视觉上来说,就是尸体外面烧出一层黑色的脆壳。
经常烧尸体的都知道,烧焦后的尸体还有烤肉的香气,和烤全羊差不多。
回到熟悉的地方,老王总算有了少许底气,说话也顺畅了许多,“这个人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两条胳膊的手肘以下都没了。”
常威忍受着鼻尖的烤肉香气,凑近看了看。
不是断掉,是烧没了。
因为小臂细小,很容易被烧干。
其他位置也能看出一些断裂的痕迹,那是搬动过程中造成的,烧的太酥脆,一碰就断。
“伤口在哪里?”
“头部和前胸都有。”老王指了指位置,又道:“是锐器造成的,头部是砍伤,胸口位置是刺伤。”
常威又去看,好在他视力惊人,才能看出黑壳上的两道裂纹。
他转身回去瞅了眼老王。
这人有真本事啊!
“能确定死因吗?”
“......要开胸。”
“您能开吗?”
“......能。”
常威对这个老王更加有了兴趣。
他虽然年老,且有点唯唯诺诺,但是常威刚谈及死因,他就说要开胸,显然是明白常威的意思,且很有把握。
开胸,就是要看肺部的状态,看看到底是用刀杀死的,还是用火烧死的。
仵作,没有学习过现代医学,都是跟着师傅从搬尸体开始一步步练出来的。
能做几十年,那是真本事。
把事情交待完,常威从停尸房里出来,看到守在门前的张龙。
“县委的人说要请您吃夜宵,特意准备了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