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令。”
宋女士来到老头子身边，给他递了杯咖啡。
“怎么了？”
老头子放下手中文件，宋女士轻声说道：“楚凌云现在有那么多钱，我们何不让他扩大药厂规模，在南京再开办一家？”
宋女士还是为了他的利益，楚凌云的钱是借的，她没什么想法，可是楚凌云既然有钱了，那就快点扩大生意规模啊。
他的钱再开个大药厂完全没问题。
新药目前依然是供不应求，一半的产量还要给美国，这是当初楚凌云和他们的协议，就是老头子也无法干涉。
开个新的药厂，哪怕一半产量给美国，还有一半呢？
以前宋女士下手晚，这次下手早一点，不就能拿下更多的产量，甚至把剩下的一半全部拿到手。
她的小心思瞒不过老头子，老头子轻轻摇头：“这是他的私事，我不方便去问，你有机会倒是可以问问。”
“好，我改天就去问他。”
宋女士很高兴，她要的就是这句话，若是成了，正好把那一半的产量拿到手，以后能赚更多的钱。
这些药不仅国内需要，国外更需要。
美国把持住配方，不对外公布，若不是楚凌云下手早，国内不可能有这个药厂。
现在美国人依然严格控制重庆的药厂，绝不允许技术泄露。
第二天一早，楚凌云来到督查室，这次出去时间不短，这边有不少工作耽搁了下来。
“主任，您回来了。”
杨瑞刚很快发现，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楚凌云是降了他半成分红，不过他已经从别的方面补了回来。
以前他还不敢做的太过，时间一久，他的心变的越来越贪。
之前还给郑厅长送三万多大洋，这个月就只送了五万出头。
事实上郑厅长的分红是七万多，两万多大洋就这样被他给吞掉了，几乎是总额的三分之一。
吃相太难看，迟早要出事。
“最近室里有没有什么事？”
楚凌云主动问道，这次出去那么长时间，杨瑞刚和上次一样，一点没有汇报。
倒是麦华，给他发过三次电报，主动汇报工作，傅俊虎也有一次。
身为副主任的杨瑞刚，一个都没有发过。
“没，一直都很好，大伙干活都很积极，上个月的分红也发下去了，兄弟们都很高兴，说您仗义。”
杨瑞刚嘿嘿的笑着，楚凌云则点了下头，有贾昌国在，他对督查室的情况其实很了解，这段时间不是没发生过什么，杨瑞刚没说而已。
麦华和焦腾闹翻了。
麦华看中一套房子，想买钱不够，便找焦腾想要预支点分红，被焦腾拒绝。
焦腾的理由是分红不固定，没办法预支。
这是事实，毕竟是生意赚的钱，谁也不保证每个月能有多少，麦华便请焦腾吃饭，想从他那借点钱，先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万一被别人买走是个遗憾。
现在南京的房价一直在涨，晚了可能会花更多的钱。
焦腾同意了，但却开出了一个让麦华没想到的条件。
钱可以给他，五分利。
还说这是看在自己人的份上，要不是自己人，至少要一毛。
麦华气坏了，他是借钱买房，又不是做生意，以后要靠分红还债，五分的利，一年多就会翻本，更何况还是利滚利，用不了一年他就要还两倍的钱。
这是自己兄弟该做的事吗？
焦腾却振振有词，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他已经让了步，两人就这么彻底闹掰，最后是贾昌国，傅俊虎两人借给了麦华一些钱，然后麦华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把房子买了。
至于他的主子杨瑞刚，一样没借给他钱。
杨瑞刚没说要利息，这种事他说不出口，只说他的钱都用出去了。
这件事让麦华彻底心凉，所以主动给楚凌云发报，若不是事情不多，又担心发报太勤让楚凌云不喜，他绝不会只发三次。
杨瑞刚没有汇报，楚凌云同样没提。
这是他们的私事，不过这次之后，杨瑞刚算是彻底失去了这两个心腹，麦华不可能再和他一心，傅俊虎现在同样很是不满。
杨瑞刚和焦腾吃进了那么多，麦华去借钱都不肯，实在让人心寒。
“主任，您回来了。”
杨瑞刚走了没多久，麦华便来到楚凌云办公室，他还特意关上门，小心的看了眼。
“什么事？”楚凌云抬头看向他。
“我们二科的工作都已经完成，现在他们做的所有事瞒不过我们，这是最近一个月他们的情况。”
麦华是打着汇报工作的理由上的门，事实上他是想告状。
杨瑞刚和焦腾不仁，别怪他不义。
“好，先放那吧，我有时间就看。”
楚凌云点头，他现在处理的是其他的事，这些工作他需要统一来看，然后分析判断，这些情报部门有没有掌握关于组织的情报，或者做到了哪一步。
“主任，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咬了咬牙，麦华终于问道，杨瑞刚和焦腾上下其手的捞了那么多，不给他们分点也就算了，去借都不行，被他们羞辱，实在是可恶。
他们真以为这些钱是他们的？
不，这些全是主任给他们的，而主任的本质是为所有兄弟谋福利，包括他。
他对主任很佩服，没二话，对比之下，杨瑞刚做的让他心寒。
楚凌云玩味的看着他，过了会后点头：“说吧。”
“主任，焦腾不老实，他吃回扣，吃了很多回扣，我知道的就不少，他这是在吃兄弟们的血，好处全自己拿了。”
麦华快速说道，他举报的是焦腾，不是杨瑞刚。
毕竟杨瑞刚是他的上级，他又是杨瑞刚的人。
不过焦腾一旦被查，杨瑞刚同样逃不掉，他们俩可是有亲戚关系，现在更是一起捞钱。
“你说的都是真的？”
楚凌云脸色阴了下来，他早就知道，故意不吭声，他自己去查不如让底下的人举报效果好。
贾昌国不会来举报，举报他也不会处理。
无论是麦华还是傅俊虎，有一个来就行，而且是必然。
这才多久，四个月而已，麦华便和他们彻底翻脸，过来举报了。
“我发誓，句句为实，我有证据。”
麦华急忙举起手，楚凌云站起身，打了个电话，没一会楚原便到了。
“麦华，把你的证据交给楚原，让他去查，若是真的，看我怎么收拾焦腾。”
“是。”
麦华兴奋喊道，焦腾完了，主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真被他查出真相，焦腾必死无疑。
这些钱不全是他们督查室的福利，有一半是郑厅长的。
杨瑞刚偷偷克扣郑厅长的分红，他同样要完蛋，终于能出了这口恶气。
最重要的是，他没举报杨瑞刚，杨瑞刚倒了和他无关，他可以顺势投靠到主任的门下，给主任办事，以后好处肯定不会少。
他不知道楚凌云在香港借了很多钱，若是知道楚凌云那么有钱，恐怕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杨瑞刚一起告了，来表达他的忠心。
麦华认真配合楚原。
楚原是主任第一心腹，之前在军中的时候便跟在主任身边，军统又跟了十年，任何人无法和他相比，麦华没想过自己取代楚原，那不可能。
他想的是成为贾昌国那样，让主任把他看成自己人。
焦腾做事很大胆，根本没有隐瞒过，查他的证据非常容易，仅仅两天楚原便拿到了不少实证，楚凌云看完这些证据‘勃然大怒’，立刻让人抓了焦腾。
督查室没有刑讯室，但是军情局有。
借了他们的刑讯室，楚凌云亲自审问，焦腾被这阵仗吓坏了，求饶无果，被打了一阵子之后，立刻全部招了。
不招不行，送他回扣的人全都吐了出来，还有他偷偷以次换好，故意报损等行为，全部被楚原查的干干净净。
“为什么还是有些账对不上？”
一天之后，楚凌云再次审问焦腾，这会杨瑞刚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没想到楚凌云会突然对焦腾下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人被关在军情局，那边的人被楚凌云要求过，任何人不得看望焦腾，特别是他。
没办法，杨瑞刚只好带上钱去求郑厅长。
焦腾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一旦咬出来他，他会跟着倒霉，必须要把焦腾先救出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真是只是吃一点回扣？”
郑厅长不是傻子，那么容易被糊弄，杨瑞刚说焦腾就吃了点回扣，被楚凌云重罚，甚至用了刑，实在太过了，他送来不少钱，想保焦腾出来。
焦腾是犯了错，开除他都可以，但他罪不至死，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狠心。
“厅长，真的，他就是吃点回扣。”
杨瑞刚急忙解释，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焦腾捞出来，然后送他走，或者杀人灭口都行，绝对不能再让楚凌云继续查下去。
“行，你等会，我问下凌云。”
郑厅长拿起桌子上的话筒，当着杨瑞刚的面打出去电话，杨瑞刚松了口气，厅长愿意帮忙就行，只要厅长插手，军情局肯定要放人。
“凌云啊，焦腾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郑厅长笑呵呵问道，楚凌云拿着话筒，轻声回道：“刚弄清楚，正准备向您汇报呢，我现在就过去。”
“好，焦腾毕竟是瑞刚的人，他在我这，若是没什么问题，给他个面子，留焦腾一命。”
杨瑞刚心里猛的一松，厅长发话了，楚凌云也不敢违背。
楚凌云则是一笑，马上明白了郑厅长的意思：“您放心，我明白，您等我过去。”
郑厅长话里有话，并不是真为焦腾求情，而是想让楚凌云查明所有真相。
若真是求情，他不会特意加上杨瑞刚在那里的话，这就是在提醒楚凌云，如果要来，带上实证。
郑厅长在果党混了那么多年，岂是杨瑞刚能比？
焦腾真是小问题，值得杨瑞刚为此送来二十根金条？
这可不是小数。
杨瑞刚和焦腾关系是近，但他又不是不了解杨瑞刚的为人，关系再近，若不牵扯到自己，不可能送来这么多钱。
想到这点郑厅长心里便是火大。
他们捞的钱，同样是侵犯自己的利益，而且他是被侵占最多的一个。
毕竟大头在他这，整整五成。
没一会楚凌云便到了郑厅长这边，楚原和好几个人跟在他的身边。
“凌云，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您看下。”
楚凌云立刻递上焦腾的口供，一开始焦腾确实没咬杨瑞刚，他很清楚，自己想活命只有杨瑞刚能救他，而且必须救他。
否则自己撑不住，杨瑞刚也要完蛋。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耐力，电椅都没用他便撑不住了，把所有事情交代了出来。
郑厅长看着口供，心中的火气则滕腾的往上升。
该死的杨瑞刚，竟然贪墨了他那么多钱。
而且从一开始就贪了，最初不算太多，现在倒好，几万几万的贪，难怪他的分红一直在下降。
他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就算麦华不告，楚凌云不查，过不了多久他也要派人秘密调查。
这可是他的钱袋子。
主要还是杨瑞刚是他的心腹，又刚开始不久，他不相信杨瑞刚敢这么对他。
“焦腾吃的回扣不少啊。”
看完之后，郑厅长抬起头，杨瑞刚急忙解释：“都是人家硬给的，他就收了，您放心，别的事他绝对没做，他胆子真没那么大。”
“他胆子不大，你胆子倒不小。”
郑厅长猛拍了下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因为愤怒，他的胳膊都在颤动。
亏他那么信任杨瑞刚，竟然几个月的时间，就克扣了他接近十万大洋的分红。
不可原谅，绝不可原谅。
杨瑞刚被吓了一跳：“厅长，您这是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郑厅长离开座位，拿着焦腾的口供，一把甩在了杨瑞刚的脸上。
“我说你怎么突然那么大方，拿了这么多钱来保焦腾，感情你不是救他，而是想救自己，我那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回报的我？”
杨瑞刚心里顿时一惊，颤颤巍巍捡起焦腾的口供，找到第一张，慢慢的去看。
楚凌云来汇报，主要是汇报关于杨瑞刚的事，其他的口供没放在一起，看到焦腾的交代，杨瑞刚眼睛顿时一黑。
这个混蛋，马上就把他救出来了，为什么把自己供出来？
他不知道，这样做他俩都要完蛋。
“厅长，不是这样的，焦腾诬陷我，我没有这么做过。”
“够了。”
郑厅长怒吼道，他对杨瑞刚非常了解，若他没做，不可能带这么多钱来疏通关系。
欲盖弥彰，真以为别人像他一样的蠢？
“厅长，消消气，杨瑞刚是您的人，您来处理就是了。”
楚凌云笑了笑，杨瑞刚克扣郑厅长的钱，哪怕是心腹也不可能饶了他，越是心腹死的越惨。
“凌云，多谢了。”
郑厅长感激道，他明白这是楚凌云故意示好，人交给他，那抄家的钱自然属于他。
杨瑞刚吃了他多少，要全部吐出来，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样来算，他并没有赔钱。
“厅长，您客气了。”
说完楚凌云带楚原离开，杨瑞刚活不了了，他触犯的是郑厅长的利益，相当于背叛。
这样的事能饶了他才怪。
第二天杨瑞刚没来上班，下午便传出杨瑞刚身体不舒服，送到医院暴毙的消息，很快郑厅长派人抄了杨瑞刚的家，包括他新买的大房子，都归属了郑厅长。
至于焦腾，郑厅长让楚凌云自己处理。
这是还给他的人情。
楚凌云则交给了麦华，麦华举报有功，这同样是对他的赏赐。
麦华高高兴兴领命，去提取焦腾，准备处决他。
不当人子的家伙，他把焦腾当兄弟，自己人，找他借个钱竟然要这么高的利息，这次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什么也没了，连命都给他收掉。
麦华很高兴，可他没想过，他去处决人，会让所有人明白是押举报的焦腾，然后咬出了杨瑞刚。
他们两个是麦华弄死的。
谁能想到麦华对自己人下手这么狠，直接要命，大家对麦华的印象都有了改变，特别是傅俊虎。
他同样看不惯焦腾和杨瑞刚，但他毕竟是杨瑞刚的人，从没有想过去举报害死他们。
麦华却这么做了，他以后对麦华不会有任何信任。
“焦腾，没想到吧？”
城外，麦华哈哈大笑，主任够意思啊，把焦腾交给了他，彻彻底底将他这口恶气给吐了出来。
爽快，真的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