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老苗从餐厅离开。
刚刚他与上线唐书记见了面,唐书记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原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云南分校的老师鲁开正在香港治病,他想办法去接触鲁开,将鲁开吸纳进组织,鲁开学生很多,对学生有极大的影响力。
听完唐书记的介绍,老苗便明白这个任务有多重要。
老苗是一名老党员,做组织工作多年。
曾经策反过很多人,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
他是香港组织中的重要成员。
组织对香港一直很重视,这边的同志不多,但能力不弱,老苗回到家中,立刻将助手小蒙和小郭喊了过来。
像这种有固定目标的任务,不能接到任务便想去接触。
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首先他们和目标并不认识,要做的是先建立关系,即使认识了也不能直接策反,需要观察对他策反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本人成功可能性不高,继续观察他身边的人,通过身边的人来对他进行影响。
“鲁开,五十五岁,原……”
老苗介绍任务,安排具体工作,小蒙去调查鲁开的具体情况,他现在在香港什么地方,身边都有谁,社会关系等等。
小郭则调查鲁开在国内的关系,他教过哪些学生,目前都在什么地方,具体职务和军衔。
老苗负责统筹,随时准备亲自和鲁开进行接触。
南京机场,楚凌云下了飞机。
“主任您回来了。”
郑广涛和房立科来接机,郑广涛立刻迎了上去。
“家里怎么样?”
楚凌云微微点头,这次外出督查室没给他汇报什么情况,比之前几次强,前面每次外出,基本上家里都要闹出点动静。
“一切正常,就是有不少人打报告想转到咱们督查室来,我全给他们挡回去了。”
楚凌云和楚原不在,督查室当家的不是贾昌国,也不是房立科,而是郑广涛。
他背景深,很多事能够处理。
当初知道让自己负责的时候,郑广涛可是高兴坏了。
这次和上次办案不同,几个科长组长都在,主任依然把看家的任务交给了他,足以证明主任对他的信任。
“做的不错。”
楚凌云表扬道,郑广涛立刻笑开了花,给楚凌云开好车门,等主任上了车,自己屁颠屁颠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其他随行人员则上了其他车,一行人离开机场。
“大公子,楚主任回来了。”
预备干部局,曾文均来向大公子汇报,他注意到,大公子的神色猛的一松。
楚凌云在大公子心中的地位,果然无人能比。
出一次国大公子便担心一次,又不能阻止楚凌云出去,人家麦克亲自邀请,他们若是挡着,就麦克那火爆脾气,敢跑来骂他们。
就算是老头子人家照样敢骂。
“备车,晚会我过去一趟。”
大公子吩咐道,时间到了三月初,年后的战事依然不顺,不过最难看的还是法币。
宋院长天天开会,到现在拿不出拯救法币的办法。
他们超发太多,不少人直接把法币当废纸用,这样的货币已经没有任何公信力可言。
现在印刷厂也不怎么印了,印的越多,赔的越多。
如今想买袋米,带的法币比米都重,想想就知道有多么的恐怖。
有些偏远的百姓,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下了几十块法币,如今全成了废纸,等他们出来使用的时候发现那点钱最多买一粒米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纸币不是金银,没有了国家信用,一文不值。
说一文不值其实是错误,当废纸的话还是能值点钱。
现在一些小商店都体会到了郑广涛当初的难处,随便卖个东西,要数一大摞的法币,很多人只看捆数,不再数具体数量。
数了没意义,就法币这个样子,没人去用纸来代替。
好纸比法币还贵,得不偿失。
大公子想去见楚凌云,主要是想问问经济上的事。
老头子一直对此事头疼,他若是能帮着父亲解决掉这个问题,必然能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楚凌云不是经济专家,但论赚钱却无人能比。
孔家,陈家等等,借助权势盘剥百姓,也没人家楚凌云正当生意赚的多。
大公子有时候确实气愤,为什么不能对百姓好点,多得到百姓的支持?
拿出对自己人捞钱的本事,去做正经生意赚外国人的钱多好?
楚凌云能做到,他们为什么不行?
督查室,楚凌云的办公室干干净净。
不管他在不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而且每次打扫的时候房立科肯定盯着,一些重要的东西任何人不准动,房立科亲自来收拾。
“是,我知道了。”
房立科接了电话,马上来到楚凌云办公室。
大公子要来,预备干部局的曾文均提前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主任做好准备。
“主任,大公子半小时后到。”
房立科低头说道,楚凌云正在看最近积攒的文件,有些必须尽快处理。
“我知道了,一会提醒我一声。”
师兄要来,楚凌云需要亲自迎接,督查室能让他亲自迎接的人不多,大公子,郑次长是,其他人则没这个资格,就算是侯厅长来了,他最多就是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侯厅长空有级别,没有实权。
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正常。
上次总务处方保明的事,虽然不是侯厅长指使,但他肯定知情,也想从督查室身上咬一口肥肉。
想吃肉可以,但要认清自己。
没什么本事,又没什么权力,哪有资格吃肉。
督查室鸡毛蒜皮的小事同样不少,好在楚凌云懂的放权,比如一些采购全部交给郑广涛去做,不用向他汇报签字。
至于郑广涛会不会在里面贪钱,楚凌云懒的问。
这点钱能贪多少?
他可是负责小金库生意,那里面随便捞点都比这些采购多的多,况且郑广涛不敢采购次品,督查室有钱,他没这个必要。
一些人请假,有事,或者预支薪水等等,由房立科负责审批,无需汇报。
房立科做事认真,督查室允许预支薪水,只给大洋不给法币。
但不能预支分红,分红数量不固定,而且分红才是他们收入的大头,比那点工资强的多。
一般没人会预支薪水,除非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这样的事房立科会亲自过问,如果真是过不去的坎,督查室会力所能及的去帮忙。
总之,要让督查室的人把这里当成温馨的家,而不是冰冷的衙门。
督查室待遇好,福利高,又有人情味,想进来的人很多,可惜一个萝卜一个坑,督查室的人员编制就这些,最初的时候你没进,现在想进很难。
只靠关系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楚凌云不同意,你爹是谁也进不来,更不用说那些大佬的子女有更好的发展,不会盯着督查室。
“师兄。”
大公子很快到了,楚凌云在大门口接的他。
“进去说,外面冷。”
时间进入三月,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不过还是带着点凉意。
但比之前强的多,寒冬腊月的时候天气很冷,法币贬值害死了不少人,不少百姓没钱买煤炭取暖,被迫烧柴。
可柴火一样要钱,连柴都买不起的只能靠身体硬抗。
特别是老人,若是没有暖身的衣服,很可能撑不过去。
每年冬天对老人来说是一个坎。
过了能多活一年,过不了这一年就要走人。
“凌云,法币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活它?”
来到接待室,大公子开门见山,楚凌云微笑摇头:“救活当然可以,但是做不到。”
“为什么?”
“把收缴的黄金和货币全部拿出来,清查那些贪官,上不封顶,抄出他们的家产,会有更多的黄金和外汇,拿出这些稳定法币,法币稳定百姓才会有信心,未来才能维持住。”
大公子默然,楚凌云提的方法他们不是没想过,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真这么做了,他们父子都要完蛋。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法币已死,没有支撑只能放弃。”
楚凌云摇头,他明白这种没有任何可能实现,所以说做不到,想救一国的货币哪有那么容易,老头子既不想付出,又想让货币稳定,纯粹做梦。
“实在没办法,最终只能放弃。”
大公子叹道,法币信用崩溃,放弃换新的货币远比拯救要强,这也是宋院长等人目前的主流想法。
估计老头子那撑不了太久。
法币的废除,已是必然。
“凌云,你对西北现在的情况怎么看?”
大公子转移话题,西北战事不容乐观,老头子急的头发都没了,胡山秦纸上谈兵厉害,真和红党作战一败涂地,就在昨天宜川失守,胡山秦有被包围的危险。
“难,尽早撤了吧。”
楚凌云叹了口气,心里却很高兴,虽然后世他早就知道结果,但真实参与的感觉不一样。
“撤?”
大公子一怔,他明白楚凌云的意思,撤出延州,把西北给红党。
虽然西北打的很差,可一旦撤退,那就不是战事的失败,而是战略大溃败。
特别是现在,红党的地盘去去年扩大了许多,原来延州只有一万多人的兵力,如今翻了十倍。
果党丢失的地方更多。
延州如果重新给了红党,不仅全国各地的红党士气大涨,国外恐怕对他们更加的不看好。
“没错,必须撤,胡将军的仗不在于人数,尽早撤回来修整,以后还有机会。”
楚凌云点头,撤不撤他说了不算。
也不是老头子说了算,而是组织,他们不撤最好,包个饺子,把胡山秦的力量彻底吃进肚子里。
果军面对组织,投降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和对日本人的时候不同,大家都是中国人,打了这么多年,其实士兵们早已不想再打,所有人期盼着和平。
投降的人没什么心理负担。
“难啊。”
大公子摇头,父亲的想法他很清楚,不能给红党机会,但现在他们说了不算。
不仅西北,东北,华北,各地都不容乐观。
现在不看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美国那边的媒体更多是批判,果党空有大量军力和最先进的武器,却节节败退,让美国人非常不满。
凯特门不止发出一次批评。
……
香港,经过几天的调查,源源不断的消息汇聚到老苗那边,鲁开的个人和家庭情况,他的学生情况等等。
鲁开身体不好,活不了太久。
了解到这点老苗有点皱眉,不过他很快想通,像鲁开这样名不长久之人,他不是在意自己,在意的只有家人。
可以通过这点下手。
鲁开的儿子鲁力之前是国军的营长,级别不算高,鲁开这次香港治病,鲁力申请了退役专职照顾父亲,已经通过,以后他会留在香港生活。
对老苗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小蒙正在重点调查鲁力,看看他是不是个突破口。
老苗没有闲着,他给自己包装了个老中医的身份,好以此来接触鲁开,事实上他确实做过医生,没有一定的能力,这个职业伪装不了。
鲁开出院了,住进家里。
鲁力在香港租了房子,不算大,不过住他们一家足够,香港的房子比内地要贵,鲁力还想做生意,要留点本钱,没办法购买。
先租房,以后有钱了再买。
至于老家的房子,他们肯定不会卖,香港再好不是他们真正的家,未来肯定要回去。
“铃铃”
鲁力在家,听到了外面的铃声。
老苗一身走方郎中的样子,手上拿着个串铃,串铃也叫虎撑子,是走方郎中用来告诉大家他来了的工具。
医生和其他职业不同,别的可以随意吆喝,医生总能喊‘谁有病?谁来看病?’这样的话。
喊的话很可能挨揍,所以医生有自己的通知工具,就是他们手上的串铃。
走方郎中和坐堂郎中不同,他们游走于各地,自带药物,看病开方,收费不高,普通百姓也能看的起一些小病,若是有钱,可以买一些他们的药。
鲁力来到窗前,正好看到下面的老苗。
他并没在意。
连续三天老苗都出现在他们附近,给好几个人看了病,见老苗身边围着不少的人,鲁力心里则是一动。
这类医生同样有医术好的,父亲的病西医没有办法,那么中医呢?
他们在昆明看过中医,但又不是天下所有的中医都一个样子,万一这个能治父亲的病呢?
鲁力立刻下楼,观察老苗给别人看病。
周围人看的都是小病,老苗给他们诊脉,开方,有需要的药他这里也有,物美价廉。
“大姐,您前天看了,今天又来,有效果了吗?”
鲁力拦住一名来复查买药的邻居,小声问道。
“有啊,我这老风湿,郎中给的膏药很好,这几天舒服了很多。”
“除了风湿,他别的病能看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想知道直接去问不好吗?”
大姐摇头,她的病属于风湿,其他没什么,老苗卖的膏药很便宜,而且效果很好,她是用过之后又来购买,这次买的不少。
像这样的郎中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趁现在有机会多买一点。
鲁力继续观察,发现老苗说的很准,病人对他的医术很佩服。
看了会,等老苗要走的时候,他急忙上前拦住:“大夫,我家里有个病人,今天有风,他不能见风,您能不能去家里出诊?”
“可以。”
见到鲁力,老苗笑了,鲁力不出现,他这次离开后,过几天还会再来。
他有足够的耐心。
鲁开在家里,他的身体不好,确实不适合出门。
给他诊过脉后,老苗眉头不自然跳了下。
鲁开脉象很虚,而且不止一种疾病。
按照他的脉象,确实活不了太久。
“先生,您的身体不太好,我没有给您治愈的把握。”
老苗老老实实回道,他不会故意欺骗,没把握就是没把握。
“没关系,能治就治,不能治则算。”
鲁开早就想通,笑呵呵回道,根本没在意。
“我可以先帮您用针,暂时缓解一下,以后有机会我请师父过来,他比我的医术更强,或许对您的病有办法。”
老苗的确有师父,是一位有名的老中医。
他跟着师父学艺十几年,后来红党路过他们那边,他被吸引,主动入了党。
这些年他因为工作,医术耽误了点,但他的师父一直在行医,经验丰富。
“多谢了。”
鲁开没有在意,笑呵呵回道,老苗拿出银针,来给鲁开治病。
鲁力在一旁看着,医生说没办法的时候他有点失望,不过能帮父亲缓解也好,至少能减轻父亲的痛苦。
老苗边用针边聊。
南京进入三月后,高层们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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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一号,李将军公开表示,他要竞选副总统。
谁都知道,老头子不想让李将军来做副总统,成为他的牵制,但李将军坚持竞选,老头子极为火大。
李将军来到南京和老头子面谈。
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