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一个屋檐下,少打些交道,也能少一点交集。
这样,他们那些人能活得轻松点,她也可以轻松点,勉强也算两全其美。
言卿想着想着就出了神,许久她双手交叠,往床上一躺,又盯着落满灰尘的房梁看了许久,这才长吁口气,又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但愿顺利点。”
她这么说。
…
另一边,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县城西侧,临近那片乱葬岗的地方有着一片深山老林,那丛林深处有着一座茅庐,竹篱小院,看似简陋,又有着几分书香一般的气息,那书香里还混杂着几分药香。
不过当地人通常称呼这个地方为“医庐”。
此刻,医庐之中,几名药童正忙得晕头转向,而一间竹篱雅室内,左右靠墙的位置各有一张床。
一边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看长相君子谦谦,很是温润的男子。
而另一边则是躺着一个昏迷不醒,腹部缠绕着渗血的绷带,身上也有诸多凌乱鞭伤的男人。
这二人一个是小五江隽意,一个是老四江斯蘅。
江雪翎进门后一看见这二人,便身形一僵,许久,在问过了两人的情况后,他眼梢微红。
“敢问郎君,我五哥他如今……”他嗓音沙哑了许多。
而那药童叹着气:“江师兄被一针刺入了定命穴,那金针尚还在体内,我等不如师父,不敢擅自取针,恐怕要等师父回来之后才能唤醒江师兄。”
小五江隽意师从那位隐世神医廖先生,说起来也算一个正儿八经的关门弟子。
至于这些药童虽常年跟着廖先生四处行医,但其实就连记名弟子都还算不上,管江隽意叫一声师兄,也是合乎情理。
江雪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许久,才迈出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这间雅室。
那两人伤得都很重,都有许多皮外伤。
四哥身上那些外伤,一刀是来自于他,其余的,多是那夜在孙娘子府中留下的。
而五哥身上那些伤则是刑狱所为。
江雪翎思量许久,才徐徐伸出手,想掀开五哥身上的被子,但突然之前那名药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小郎君,我奉劝你还是别看为妙。”
“我……”
药童则一叹,“江师兄伤得实在太重,比你四哥还严重,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一针刺入定命穴,强行吊住了这口气,兴许他早已经……”
药童说着就又是一叹,而江雪翎咬了咬唇,须臾,才颤抖着收回手。
“好,我知道了。”
他这么说着,只是他也再度恍惚起来。
突然就想起家中那位二哥。
其实二哥以前,不是这种性子的。
哪怕大哥死了、三哥也死了,二哥的心性早在那时就已经变了,但在被送进刑狱之前,却并不是如今这副模样的。
他们两个,之前在刑狱,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又到底都遭遇了什么?
怎么就把五哥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怎么就把二哥逼成了那般模样?
可如今这二人,一个是口不能言,而另一个,是江雪翎不忍去问,不忍去碰触那人心中惨烈的伤痕,甚至都不敢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