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孤昀轻嗯了一声,而江雪翎则是垂了垂眸,那神色依然很恬静,看起来很柔弱,但沉吟片刻后,他突然问:“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搬过去?”
江孤昀听得一怔:“搬过去?搬哪去,梧桐小院?”
江雪翎唇角轻抿,旋即才又轻嗯了一声,“我就想着,这些日子四哥一直住在妻主那边,况且……”
“况且今日王娘子所言,你也听见了,倘若当真有人在暗中监视妻主,也难保那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对妻主不利的事情。”
“如果搬过去,就近看着,也能放心一些。”
江孤昀听后思量片刻,又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看故作恬静的六儿。
半晌,他才道:“也罢。”
江雪翎眼光微亮,忽而抬眸看了过来。
但江孤昀却是一副清淡模样,他清冷地说:“但首先你得先问问那位妻主的意思,看她是否同意。”
“斯蘅可先斩后奏,但你却未必。”
从此就能看出,他们这些人,在那位妻主心中的地位,早已是高下立见。
江雪翎微微愕然,之后又看了看二哥,“……那你呢?”
他听出二哥没想过去,没想搬去梧桐小院。
江孤昀神色微顿,才又道:“我何必去碍眼,何必讨人嫌?”
若说六儿不如老四,那他怕是连六儿都不如。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而江雪翎听后不禁无言。
正在此时,江孤昀耳骨微动,像是听见了什么。
他突然起身,“我出门看看,你早些休息。”
对此江雪翎也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知晓二哥时常会处理一些事,那些信鸽每隔几日便要往这边回来一趟,有时一日甚至要飞来好几只信鸽,而每一只信鸽都会带回一些消息或情报。
须臾,
夜色之下,那只白鸽悄然落在江孤昀的肩膀上,已经收起了翅膀,正咕咕咕地低着头,啄着它自己那一身雪白的羽毛。
江孤昀从信鸽身上拆下一支细小的竹管,这竹管之中藏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等展开一看后,忽然他眉心一蹙。
“崔大人,岑巡察,刑狱……”
突然他瞳光微颤,一瞬便想起当初在刑狱所遭遇过的种种,以及刑狱之中,那个年过半百,瞎眼毁容,满脸褶子,头皮上也大片烫伤的疤痕,头发灰白参半稀疏寥寥,并且总是一身脏污血腥的老人……
他脸面一寒,而后又用力闭了闭眼,只是当时那一幅幅,一幕幕,惨烈至极的画面,那些鞭声,那些弯钩铁刺,那些落在小五身上的刑具,却叫他又是一阵阵心颤。
“……白骨山,仇翼晟……”
“那位仇大当家既然提前在刀锋上淬了毒,既然敢去行刺岑佑情,又为何不提前寻一些见血封喉的剧毒?”
“为何偏要给那岑佑情留下这一线生机?”
“刑狱,夏老……”
刑狱之中,那位瞎眼毁容的老人,且不知真名为何,但刑狱众人对其很是敬重,
小五曾说其擅毒,
且那人曾被刑狱尊称为“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