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也曾看过一些话本,
话本上,贫穷书生被山魈鬼魅附了体,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如今这位妻主很好,非常好,这位所行之事,并不比从前那位逊色分毫,也曾屡次拯救他们于危难。
其实他心里已经渐渐明白,只是并无证据,所以只能算作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而已。
但他此刻不禁自问,
‘那般大的恩情,那般大的亏欠愧悔,’
‘单是眼前这位,我便无以为报。’
‘若从前那位,并不是我所认识,所了解,所见到的这一位,’
‘我又该如何去报答,’
‘如何去偿还?’
他无法确定那些光怪陆离的猜测是否为实,
他想去赎罪却不知该如何施为,
人最怕晚,哪怕只是晚一天,晚一个时辰,若那人已经不在了,又还有什么意义?
…
江孤昀这些心事,无人所知,在场的这几个并未关注他那些言语,
而另一边,秦长洲说:“秦某少时便已参军入伍,此前曾在幽州之外,也曾随军出征漠北,险些被敌军坑杀活埋。”
“当时与秦某一起遭遇此事者共计十万余人,然这十万人皆因主子力挽狂澜而得以获救。”
“秦某曾有功勋在身,因而这排名也算靠前,正是被主子从漠北救出的第一千八百八十一人。”
所以这“千百八十一”,也是因此而起,是因他想借此牢记当年之事。
到了这步田地,几人也算听明白了。
只是秦长洲忧心忡忡,他一脸担忧地问道:“主子,您可还好?”
“您曾在密信上自称时日无多,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谁竟胆敢害您?”
“此事楚盟主,谢郎君,他二人又是否知晓?”
言卿:“……”
沉默了许久后,才问:“你所说的……谢郎君,又是何人?”
“谢羲和么?”
秦长洲听得一愣,“您怎么?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一脸糊涂,
“您难道,难道忘了吗?”
“您与谢郎君两小无猜,据传您二人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幼便定下婚约,但您二人也曾一起出生入死,曾深情相许……”
当年漠北,这位主子与谢堂主不忍见十万兵马被敌军坑杀,亲自率领三千铁骑深入敌军施以援救。
那一年,这位主子也才刚满十五岁而已,正及笄而已,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但一身银霜铠甲,身负红缨长枪,巾帼须眉也不外如是。
大梁妻主并非全是废物,朝堂真正做主的永远都是女人,但那些女官多是文官,武官却十分罕见。
军营之中亦有娘子,但要么心智超群稳居幕后为军师,且信香品级远超常人,要么则是一些平民妻主因得罪了贵人,或自身曾犯下什么滔天血案而被充军,
但哪怕是被充军,身在军营的地位也极为超然,千人供养万人推崇,所过之处皆为敬从。
倒是像主子这般,身无信香,又太过年幼,却磨练出一身令人拍手称绝的好武艺,甚至不惜率领铁骑冲杀前线浴血厮杀,的实在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