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粗枝大叶,没二哥心细也没小五聪颖,可如今瞧着六儿,哪怕是他都已品出几分,
好似有点变了,
江云庭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类似“我家郎君初长成”的欣慰和怅惘,
与此同时,某一处隐秘的地底暗道中,
此处一片狼藉,有人披头散发,手臂上,肩背上,竟全是血迹,
那些血水顺着伤口流淌而下,染红了原本穿在身上的一袭白衣,且因之前牢房塌方,沾染了满身灰尘,红血混杂着淤泥,这样的狼藉放在一位娘子身上倒是少见,
而此刻那人脸色煞白,她双目赤红,袖子已经被撕下了一截儿,竟是堵住了她自己的嘴,她双手按着地面,反复抓挠,攥紧了一把碎土,用力之下,竟然掀开了一片指甲,露出那猩红的软肉。
她自是疼的,
可那些琴声如魔音穿耳,从她听见开始,已连续响了一个时辰,
在琴声出现时,她起初并未起疑,但也不过片刻功夫,竟变得头痛欲裂。
烦躁,焦虑!那种想要嘶吼的欲望越发强烈。
停下,停下!
到底是谁?深更半夜竟然在弹琴?
这琴声不对,这琴声有古怪!
难道是多年前被女侯灭门的琴仙世家?
那事儿慕婉清也仅仅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过几句而已,但当时也曾轰动一时,琴仙世家,以音律为生,在诸多音律之中,又当属琴之一道最为出彩,那曾是琴仙世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那些人不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被女侯派兵剿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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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情况,她该趁早逃出这个集秀营,否则、否则……
忽然又想起牢房之中,曾与那名易容成自己模样的娘子对峙,那人应是来自夜王府,而在从前,夜家那边一旦动手从无败仗,
慕婉清也是想得多,觉得明面上只有言卿一个,但保不准此刻这集秀营中早已云集了许多余孽,而但凡那些余孽发现她这个叛徒,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起来也算阴差阳错,她当时没敢使用那珍品信香便是因此,是觉得,言卿敢对她出手肯定是有恃无恐,兴许与她一样,也是一位身怀珍品信香的妻主娘子,
甚至没准对方的信香品级还要在她之上,
要知道这所谓信香,凡品之上为珍品,珍品之上为王品,
但珍品几乎就是一道分水岭,也是从珍品开始细致划分,
而后续发生的这些事,侥幸没死,企图联系自己从前培养的那些人手,却发现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斩首殆尽,慕婉清反而觉得,
这像极了夜王府那边的行事作风,或许她的猜测是对的,此刻自己已经成了个瓮中之鳖,
而此时若是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那么,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她牙关直颤,咬着口中碎布,拼命地隐忍着,想要忍下那些琴声对她造成的影响,
可就在这时,那琴声陡然一变,
“铮——”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