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言卿浑浑噩噩,她好似做了一些梦,梦见年幼时的满树晨光,梦见了那梧桐树下,梦见昔年的双子峰,以及一片旷野,一片山林……
阴天的风筝,山野中传来的银铃笑声,一袭红衣的莺儿迎风奔跑,穿着一身白衣的谢羲和在后面追赶,她还梦见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男子,
威严,深沉,上位者的雍容,那是夜王,她和夜莺的王父……
“妻主、妻主??”
江斯蘅又唤了两声,
言卿醒来后,只觉那些梦境好似逐渐淡去,她恍惚了许久后,才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到哪儿了?”
“已经到嵊唐了,今晚就能到家了,”江斯蘅顺手扶了她一把,感觉她热乎乎的,
说起来,妻主虽清冷,但自从信香觉醒,就总是热乎乎的,身上的衣服也总是很容易被汗湿。
言卿侧了侧身,抬手拨开马车帘子,恰好此时看见车外有一顶软轿路过,
“快看,那是赤牙钱庄的温郎君!”
“温郎君?那不是温白遥吗?我记得他好像是孙娘子的侧夫?”
“害!什么孙娘子啊,听说那位娘子出息了,之前在钟山窑矿,被一位女侯看上了,女侯将其收作心腹,跟着女侯一起离开幽州了。”
“这温侧夫似乎为此伤情,酩酊大醉后一头磕在了石头上,之后就得了失魂症,似乎全都忘光了……”
“哎?还有这事儿??”
恰好那轿子停下,一袭白衣的温白遥徐徐起身,他身边跟着一名小厮,那小厮喜笑颜开地搀扶住他:“郎君,您当心一点,”
而那温白遥轻点一下头,但等走出软轿后,不知怎的,像是察觉了什么,忽然往这边看来一眼,
那神色温和,有种青天白树的风采,好似一扫以往的阴霾,只是看向言卿时,他神色里也好似带上些困惑,
“不知这位娘子……可是认得在下?”
言卿:“……”
下意识看向驿站外,正急火火喊着让老板给他拿点大包子的小五江隽意。
半月之前,钟山一切了结后,小五就洗去了温白遥那些记忆,很多事这人都不记得了,他的人生仿佛推回到十八岁前,尚未遇见孙秀荷,尚未与孙秀荷成婚前……
言卿一笑,“不,并不认识。”
但温白遥不认得她,却认得坐在她身旁的江斯蘅。
“蘅哥儿,”
他笑着打了个招呼,而后眼底也好似有些诧异,像是有些明白了二人的关系。
江斯蘅微微张口,半晌后,才“嗯”上一声,
然后偷瞄一眼言卿,
“这,我妻主!这是我家娘子!我妻主!”
我的,我江斯蘅的,妻主。
…
江氏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