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嘴村有一所学,以前陆山民上学的时候,一所学校每个年级到能凑足一个班的学生,随着外出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整所学校加上任课老师也就只剩下三四十人,听村长明年村就会撤,合并到镇上去。
山里的夜异常的宁静,只有清风伴着虫鸣,颜『色』也单调得很,只有明月与繁星,除此之外只剩下无尽的死寂和黑暗。陆山民爬上房顶,借着月光望向不远处山坡旁的一座土房子,那是白富贵的家,也是白灵的家。
白灵是马嘴村最漂亮的姑娘,陆山民和她是邻居也是学同学,两人从青梅竹马,那个时候两人每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遇到下雨,有过不去的溪涧,陆山民就背着她一起走过,在学校里,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调皮蛋敢欺负白灵,铁定会被陆山民揍得满地打滚。后来白木匠能接的活儿越来越少,又不擅长打猎,一家子人难得能吃上一顿肉。陆山民每隔一段时间,就悄悄的从家里拿出些肉给白灵家送去。有好几次被老神棍撞见,老神棍每次都会调侃几句,‘又给你媳『妇』儿送肉去啊,没用的,养不熟’。每次听到老神棍胡言『乱』语,陆山民就气不打一处来,凡是伸手能拿到的东西,抓到手里就疯狂的往老神棍身上招呼。
学毕业后,陆山民没有继续上初中,因为那个时候陆山民身上的病得每接受老黄的变态治疗,马嘴村离镇里还有好几十里地,又都是山路,到镇上念初中必须住校,那样就没法每接受老黄的‘擀面下饺子’疗法。
那晚上,也是在这个屋顶,白灵坐在旁边,整个人哭得跟泪人儿一样,那泪汪汪的眼睛本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却刺得陆山民.阵阵心痛。
白灵想继续上初中,但是白富贵那个时候已经没多少木匠活儿可做,家里穷得叮当响,哪还有余钱供她上学。更何况山里人思想还比较落后,在白富贵眼中,养女儿就是为了能挣几个彩礼钱,花钱让白灵读书是个赔本买卖,两口子一合计,决定不让白灵继续上初郑
陆山民用手擦了擦白灵的眼泪,突然胸中升起豪气干云,“俺去山里打野鸡打熊瞎子,俺供你上学。”
白灵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从到大,她都对陆山民有种莫名的信任,因为陆山民答应过的事儿,从来就没食言过。
看到白灵破涕为笑,陆山民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就是那一,陆山民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男孩儿,而是一个顶立地的男子汉。
后来白灵顺利上了初中,那个时候每到周末,陆山民都会走几十里山路去镇上接她回来。以前,白灵最喜欢坐在陆山民旁边,歪着脑袋静静的听他讲山里打猎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灵不再爱听山里野鸡野狍子的故事,慢慢的变成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她,听她讲学校里的事儿,听她讲在镇上看见哪条裙子好看,哪双鞋子漂亮,陆山民都默默的记在心中,过后拉着大黑头就一头冲进深山里,疯狂的打猎,然后交给村头专门负责收猎物的陈叔拉到镇上去卖。白灵得对,那条裙子真的很好看,白灵穿在身上,比上的仙女还漂亮。
再到后来白灵到县里上高中,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两人每个星期都会通一封信,从白灵的信上,陆山民才知道大山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大,县城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有村里房子六七层楼那么高,更高的还有二三十层那么高的,马路上到处都是四个轮子的汽车,还有卖东西的地方不叫卖部,叫商场,一个商场比村委会门前的篮球场还大十几倍,里面的东西贵得咂舌,一个好点的手提包就要上千块钱一个,还有一种专门供人喝酒的地方,叫酒吧,里面的酒红橙『色』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樱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寒假,当第一眼看见白灵后,陆山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灵又变漂亮了,皮肤白了不少,上身红『色』的羽绒服,下身紧身牛仔裤,脚踩雪白的运动鞋,陆山民心想,电影里的明星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想好的千言万语,临到见到人,却一个字也不出来,陆山民一把扛起白灵的行李,憨笑着往前走,一路上都是白灵一个人在话,讲的都是城里怎么怎么好,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白灵变得越来越陌生。
再后来,高一结束的暑假白灵没有回来,是英语成绩跟不上,打算趁两个月时间打份零工去买一个叫复读机的东西,陆山民不知道复读机是什么玩意儿,但听白灵那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东西,一个要七八百块钱。陆山民没有去深思这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贵,贵得够马嘴村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只知道那是白灵想要的东西,就应该给她买。
山里什么东西最值钱,无疑是熊瞎子的爪子,据老黄熊掌除了个头大点之外,其实跟鸡鸭鹅的脚掌没多大区别,陆山民不明白山外的人为什么这么钟情于熊掌,只能归结为是物以稀为贵,以前陆山民只跟着大黑头进山打过一次熊瞎子,但大黑头已经离开马嘴村当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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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没有犹豫,扛着猎枪,拿着猎刀带着黄就进了山,
以前有大黑头挡在前面,陆山民从没感觉过害怕。当独自一人面对一头愤怒的大黑熊,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惧。但他没有后退,对着大黑熊疯狂的怒吼,以此来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当陆山民独自一人扛回一头成年熊瞎子回村的消息传开,村里人都惊讶得无以复加,马嘴村世代都是猎户,那可是一头大黑熊啊,可不是一只野狍子,没有几个经验老道的老猎人围猎,独自猎杀无异于送死。他们不知道,陆山民刚把那头几百斤的熊瞎子扛回家就晕倒了,前胸和后背满是熊爪子留下血淋淋的血沟子,在老黄的医治之下昏『迷』了三三夜才醒了过来。
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羊角辫丫头一屁股坐在陆山民旁边,顺着陆山民的目光望去,“你还在想她?陆爷爷常读书可以明理,也许她去上了四年大学就会明白道理,那个时候想通了不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