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还是那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
“山民,平平安安的生活谁都想,但又有几个能得到”。
陆山民皱了皱眉,“烧烤店的海叔,包子铺的刘瘸子,还有许许多多办公室的白领,他们都过得平平安安”。
唐飞摇了摇头,“刘强和王大虎的保安经常『骚』扰烧烤店,刘瘸子家里两个孩子上高中,那些写字楼的白领看着光鲜其实更惨,他们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电话里给父母说过得多好,实际上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更别说在东海买套房子结婚生子,在东海,三四十岁的剩男剩女几乎都是他们”。
“那,叶梓萱呢”。陆山民反驳的说道。
唐飞呵呵一笑,“她的平安幸福是她爸妈和她外公用拳头打下来的。更何况,或许以前她过得无忧无虑平安幸福,那现在呢”。
陆山民再次低下了头。
“山民,我们为什么到东海来,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哪怕再苦再难也无所谓,至少有个盼头”。
“信念”?
“读书人叫它‘信念’,我叫它‘反抗’,谁敢阻拦我,老子就反抗到底”。
唐飞眼中带着恳求,低声道:“山民,替我反抗下去,不要停下”。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前浮现出林大海猥琐的笑容。
“臭小子,腰不要挺得那么直,弯弯腰低低头,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很有节奏的嘀嘀声,声音很遥远,像是从外太空中传来。
思绪开始回笼,记忆开始涌现,渐渐的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四肢。
......
......
陆山民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星期之后的深夜。睁开眼看到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从海东青口中,他了解到了那场擂台最后的结果。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没有胜负。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海东青说话很简洁,但也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来讲述。
昏『迷』的一个星期有很多人来看过他,乔木带着春风空调的大股东和几家下游厂商来过,陈敬和陈逊带着四五家江州本土企业家来过,秦双、刘奇志、王宏也带着几个江州颇有名气的老板来过。连江州理工大学的校长和江州市副市长吴晓宁也带着一波人来过。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薛家这种江州一家独大的家族,产业涉及到各行各业,不管做得多面面俱到,总会伤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利益就那么多,你多吃了别人就得少吃,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所以必然有那么一部分人恨不得薛家马上倒下,好重新分配利益蛋糕。
人人都懂得棒打出头鸟的道理,以前尽管对薛家不满,但没有人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即便有也会有人怀疑这人的诚意和决心。现在有他这个用生命来表态的人出来站在前面,对于不满薛家的这部分人来说无异于看到了一抹希望。
但陆山民并没有盲目乐观,从来看望他的人来看,没有一个是真正江州大财阀大集团,大多都是陈家那一个层级,这说明仅仅是表态还远远不够,最终还要是用实力说话。就拿刘奇志和王宏三人来说,如果没有在钢材价格上降三个点和许诺帮他们打开东海市场,豪园的那次威胁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吴晓宁能来确实让陆山民没有想到,作为江州市副市长,他看一个病人与普通人看望病人是不一样的,这无异于是亲自在为他站台。
想到这位温文尔雅的年轻市长,陆山民有些感动,在他那个位置,能做出这样明确的表态可不容易,这几乎颠覆了左丘曾经给他讲过的官场哲学。
“山海集团的苟狗和陈坤也来过,被我打发走了”。海东青声音比以往温和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此时是病人的原因。
陆山民哦了一声,出了这么大事,山海集团肯定会有人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还有一个人也来过”。
“谁”?
“你倒下的时候,曾雅倩也在现场”。
“她人呢”?陆山民有些激动的问道。
“走了”。
“哦”,陆山民哦了一声,诺亚方舟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雅倩与他和海东青不一样,他与海东青是门面担当,说白了是个甩手掌柜。而雅倩是诺亚方舟真正的主心骨,一天也离不开她。
“你和她是不是有些误会”?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青,倒不是因为问题本身,而是因为没想到海东青还会问他的私人问题。
“她怎么了”?
“她哭得很伤心”。海东青淡淡道。
“她,我又让她『操』心了”。陆山民心中一阵疼痛。
“你脱离危险期的时候她也哭得很伤心”。
陆山民楞楞的盯着天花板。这才想起海东青刚开始提的那个问题。因为叶梓萱的事情,雅倩心里一直有个结,这让他一直感到愧疚不安,但又无可奈何。
“哭出来也好,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还有一个人给你打了电话”。
“谁”?
“叶梓萱”。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里一阵惆怅。
“你不问问她在电话里说什么”?
“问了又如何”?
“她说她要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英国”。
“哦,终究还是走了”。
沉默了很久,陆山民淡淡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温柔乡是英雄冢,你没资格消受”。海东青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陆山民皱了皱眉,心想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海东青像是看穿了陆山民的心思一般,淡淡道:“她们都是难得的好女孩儿,给不了别人幸福,就不要祸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