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泽兰略一挑眉,更刺耳的话就要喷薄而出。
陈瑾瑜咳嗽一声,接过了话茬:“赵公公为难之处,我等能体谅。不过,皇上今日龙体不适,不宜动心火,更不能去景阳宫。赵公公就这么回禀吧!”
赵公公也没法子,叹了口气,就这么回去了。
之后倒是没再来。
到了半夜,景阳宫才传了消息出来。
赵公公当差不力,被太皇太后赏了一顿板子,屁股都快被打烂了。
赵公公在景阳宫风光那么多年,到哪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进丞相府昂首挺胸,到了昭和殿也受礼遇。今日晚上这一顿板子,将赵公公打得颜面扫地。
姜韶华喝了安胎药,睡了一觉,此时醒了过来。银朱正细心伺候着喝些热粥。
陈瑾瑜等姜韶华用了晚膳,才低声道:“赵公公今晚来了两趟,都被臣和孙小太医拦了回去。结果,挨了太皇太后一顿板子。”
姜韶华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隔着肚皮安抚躁动不安的闺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太皇太后这是杀鸡给朕看。”
赵公公倾向昭和殿,处处为天子说话,郑太皇太后也不是傻瓜,总能察觉出一些。此次是气血攻心,也是真的急了,竟不顾多年相伴的主仆情意,拿赵公公撒气,顺便威慑一下昭和殿。
陈瑾瑜轻哼一声:“赵公公是死是活,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太皇太后以为这就能震慑昭和殿,实在是打错了主意。”
姜韶华却道:“你代我去一趟景阳宫,给赵公公送一份伤药。”
陈瑾瑜一愣,却没多问,应声去办差跑腿。
此时已是夜半更深,宫中一片安宁。宫檐下悬着的宫灯,被寒风吹得摇摇摆摆明暗不定。
陈瑾瑜捧着伤药,从角门进了景阳宫,去了赵公公的住处。
赵公公身为景阳宫总管太监,住处颇为宽敞,还有两个小内侍伺候着。
今夜挨了板子,赵公公趴在床榻上,哀呼个不停。
陈瑾瑜到床榻边,奉上伤药和来自天子的关切问候。赵公公感动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奴才一条贱命,哪里值得皇上这般惦记。请陈舍人回去复命的时候,代奴才向皇上谢恩。就说赵景明深蒙皇恩,心中感恩戴德。”
……
这一番话,没能及时传进姜韶华耳中。
陈瑾瑜走后没多久,姜韶华便又睡着了。
她也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怀着身孕接连忙碌了几个月。就如一根时刻被绷紧的弦,一旦松开,倦意便倾袭而来。
再睁眼,已是第二日。
日上三竿,阳光猛烈。
姜韶华懒懒地睁开眼,一张熟悉的俊脸瞬间映入眼帘。
崔渡从接了宫中消息便急匆匆地骑马赶回来。赶到昭和殿的时候大概是四更天,他没有睡,就这么在床榻边守了几个时辰。
“韶华,”崔渡眼睛有些红,声音低哑:“你好好养着,别累着气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