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河西走廊,截断关陇之路。」李八笑得很灿烂:「本来就是马匪不是么?」
赵长河道:「那你还敢在这里用这么典型的名字,不要命了啊?」
「我本来就是李家旁支,本来就叫这个名字。是你傻,都跟你说了,世上以数字为名的人到处都是,哪有看着就以为是嬴五的人?」李八娘如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这是恰好碰到了死耗子,如果我反而是李家的人,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赵长河笑道:「倒也不是碰到死耗子,八娘套戴公子的话太明显了,一副情报收集者的样子。」
李八娘知道自己的行事如果在有心人眼中确实很容易判断,便也懒得跟他多扯这个,低声道:「如果你是赵长河的人,那么烦请转达,五哥和赵王一直都是盟友,这个关系从未改变。之所以现在有点尴尬,是因为涉及杀了夏迟迟的父亲……说
是此战朱雀也参与,但大家关系不同,朱雀是夏迟迟师父,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该咋咋滴,但我们外人就有点尴尬。」
赵长河点头:「理解。」
李八娘道:「五哥之意,如果大汉一方并不在意这一点,那么大家依然是盟友。五哥本也不涉及政治,天下谁一统关他屁事。他就一马匪,开赌坊是为了收集秘境情报,与别的事情无关。如果说倾向,他当然倾向大汉,说白了他对赵王从一开始就属于是在投资,真能以赵代夏那才是他所愿见,现在好像也差不多……更何况他现在杀了李公嗣,和李家成为死仇,和大汉就更是天然盟友。」
赵长河道:「这也正是我此番前来开门见山的原因,大家的关系并不需要太过遮遮掩掩。八娘也大可转达五爷,大汉对前事并不计较,大家依然是盟友。」
说着掏出了一面镇魔司玉牌,以证实身份。
李八娘吁了口气,再度露出笑呵呵的笑容:「那就好。其实现在的状态,大家没交流都已经天然在合作,莫看现在长安繁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丝绸之路,现在被五哥纵横拦截,长安也头疼的。现在长安朝中争议最大的事是,先东进函谷呢,还是先西出玉门,扫清了马匪再论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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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河笑道:「原来如此。马匪可不好扫的吧,那是真正神出鬼没,李家的统治力还没到这份上。」
「但相应的,马匪只是马匪,只能做袭扰商路之用,并不具备多少攻城略地的能力。所以指望两面夹击是办不到的。」李八娘道:「五爷的意思,如果大汉想和关陇打持久战,说不定会更有优势。」
赵长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那些暂且另说。我此来是想看看八娘这里有没有一些值得关注的消息,尤其是五爷本人在不在这里……既然不在,那还是问问长安的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只有一条。」李八肃然道:「你们不要以为李家自己没有多少高端武力,实则很强……他们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迎回了一位‘小姐,我看着那模样可不是小姐,说是祖宗都不为过,整个李家俯首帖耳。这个小姐的实力……反正我一看就头皮发麻。」
「外面迎回?」
「嗯,我说了我是李家旁支远亲,我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有这个堂妹,莫名其妙就成了李家
小姐。」
赵长河心中立刻泛起九幽的身影,该不会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以她控制人心的能力,或者是把人祖宗从地下叫醒的能力,那当然随时可以做李家小姐,也可以做祖宗。
果然李家的各种博弈未必是走钢丝,他们自己有自己的底气。或者说,李家只不过是九幽的俗世代理人。
呃等等……赵长河小心翼翼地问:「那李家有没有别的小姐?未出嫁的那种。」
李八摇摇头:「嫡系的话,都出嫁了,未出阁的还就恰恰只有这一个。」
赵长河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
皇甫情随口一提,显然没细想人家有几个女儿没出嫁这种事,那如果按照这走向,她这是在帮自己向李家求娶九幽?
这事儿闹的。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就在他在赌坊和李八娘接洽的时间里,天色已是微亮,一匹快马直抵长安:「吾乃大汉使者,奉命投递国书!」
长安震动。
李家家主李伯平亲自大殿接见使者,打开国书看了一眼,脸都绿了。
国书上明确写着:「……特遣四象教朱雀尊者赴长安,不日即达。求娶李家小姐,结秦晋之好以息干戈,共谋抗胡之事。」
李伯平人都傻了。
这国书一传,名声给大汉捞完了,马上天下都会知道大汉多么有大局观,暂息内部之战,共同对外,这人心捞尽了还要把他们李家架在火上烤。人家大汉愿意止息干戈共同对外,你们呢?你们现在还勾搭着胡人吧,长安城内还有一堆胡人在对不对?你们要怎么回应?
最可气的是,李伯平敢打赌,大汉这国书绝对不是真心的,朱雀真来了的话肯定狮子大开口,逼得自己只能拒绝,把「拒绝合作」「甘当胡人走狗」的名声给他们摁个严实。
瞧国书上那印章甚至都可能是现场找个萝卜临时刻的,可只要朱雀来了,人来就是证据,挑国书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这都算了。如果自家真有个小姐,就当个牺牲品直接嫁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对舆论含糊过去就完事了,至于打不打谁管得着。
问题是自家那个是小姐吗?
那是祖宗啊喂!
你要祖宗?
李伯平飞速去了自家后宅,大汗淋漓地向九幽汇报。
九幽雪白的脸蛋变得铁青。
虚空之中,有个瞎子笑得在云端打滚:「你也有今天。难道没有人提醒过你,不要靠近赵长河,风评会变得不幸。」
九幽并没有听见瞎子的吐槽,自然无法回应。然而瞎子说这话的时候,她忘了最靠近赵长河的人是她自己,比天下任何人都跟得长久而紧密。
这是后话了,当场正在和李八娘交谈中的赵长河并不知道投递国书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他还在和李八娘探消息:「除了李家小姐的特殊之事,还有什么吗?」
李八娘想了想:「前些日子胡人由于急行军偷袭京师,被伏击尽没,之后好生沉寂了一段时间。李家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扶持佛道,摆脱胡人的控制。但胡人近期又开始跋扈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应当是博额暗中进入了长安,长安的胡人开始有了主心骨。如果你们有刺杀胡人将领之类的谋划,建议搁置,万一所谓刺杀撞上了博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清晨,岳峰华敲响了徒弟的客舍院门:「红翎,胡人那边有消息了。」
「吱呀」院门洞开打坐了一夜的岳红翎神清气爽地看着初升的朝阳,笑道:「在哪?」
「就在朱雀大街,鸿胪寺。」
岳红翎微微一笑。鸿胪寺有胡人还需要说?
会跑来说这种废话,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经过一夜准备,那里的胡人已经撤离;另一种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她岳红翎去钻。
「知道了。」岳红翎大步离去:「师父就不要掺和这些了,徒儿自己去看看。」
刚刚进入长安城内,立刻听说了大汉来使。
岳红翎怔了怔,站在道旁观望,很快就看见朱雀带着火鸟面具,一身火红的法衣带着几名随从策马入城。
这是岳红翎第一次见到朱雀。
似是感应到有人打量自己,皇甫情转头看了一眼一对红衣情敌的目光在街角交会,似有电光闪过,各自复杂无言。
晚上应该有加更,大章还是小章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