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
“奴婢在。”
“放、他、走!”
这三个字,是苏卿安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在说出的那一刹那,脑海中紧绷的弦仿佛松了下来,一切归于风平浪静。
从此以后,他还是那个一剑定九州的少年剑客,而她是建安城内的昭懿公主。
完全不同的,另一场命运齿轮。
若素诧异不已,疑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苏卿安从来不是会因为别人受苦而心软的人,那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决定放走岑舟?
若素无法思考,走出了内殿,一直走到岑舟面前,低声道。
“你的请求,公主答应了。”
岑舟抬起头,睫毛滚落雨珠,眸极其黑。
若素微惊,退后半步。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就像是在狼群中长大的少年。
岑舟收回了目光,拿起放在身侧的剑,缓缓站起身来,风雨交加,跪的太久,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骨骼随着动作发出咔嚓的声响,连脑袋也昏沉,身上的温度分不出冷热。
他踉跄跌了一步,呼吸微沉。
若素刚要伸手去扶,少年以剑撑地,站稳了身形,避开她的手,声音沙而哑,生涩的:“不用。”
防备的姿态。
背脊挺的像是一条直线。
剑鞘重重抵着地面,撑着剑的手指修长森白。
岑舟只给了自己两秒喘息的时间,转身毫不停留的往外走,步伐牵强不稳,背影被雨幕弄的模糊,不属于这人间。
“等等——”
身后缱绻柔和的嗓音响起,宛若弦乐。
岑舟背影顿住。
“今晚留宿西厢房,明日雨停了再走。”苏卿安撑着伞,站在屋檐下,看着少年的背影。
“我现在可以走。”岑舟没回头,喉结滚动,吐出平淡拒绝。
“好。”苏卿安笑,“你今日踏出公主府,明日就留在府里当暗卫吧。”
威胁人这套,苏卿安贯来得心应手。
夜深了。
内殿熏着的沉香好闻,袅袅从青枝缠花香炉中升起。
这个时辰,这个时候,该安眠的苏卿安,此刻脸色阴沉的披着单薄外衣,坐在床头,琉璃眸中凝聚着厉色:“你不说话会死吗?”
养生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类似于菜市场大妈用的大喇叭,在黑夜中散发着莹莹绿光,铿锵有力的喊道:
“爱你孤身去探望!”
“爱你照顾的模样。”
“爱你对持过高烧。”
“不肯哭一场!”
“……”
祁楼猜测苏卿安如果是个现代人,现在一定会想骂国粹,然而对方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现在大概会想把他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