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接过那份名单翻开,心里却是黯然一叹,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心里难免还是感到了几分怅然若失。
在六年前,时任吏部尚书的李默亦是如此,拿着严党的人动手,大有将严党之人清洗干净的意图。
好在,李默自己犯浑,竟然得罪了圣上,最终死在狱中,改由李本主持了那一年的外察和京察,反倒让他将百官清洗了一轮。
时至今日,这所谓的外察和京察,已经成为他们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手段。
严嵩并没有完全老糊涂,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郭朴的动机,却是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对徐阶说道:“嗯,我知道了!”
“下官先行告退了!”徐阶拱手施礼,同时观察着严嵩的反应。只是让他失望了,对这份名单,严嵩既没有暴怒亦没有表示认可。
面对着这位老狐狸,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所忌惮的。不论是前期的夏言,还是后来的李默,最终都被严嵩翻盘,最后更是落得了惨死的下场。
当下,他这算是一次对严嵩的试探,却不知道严嵩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还击,徐阶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不安地从值房中走了出来。
徐阶想着事情会微微低头,走回到自己的案前才发现多出了一个人,当即被吓了一大跳,旋即责怪地道:“你怎么又来了?”
这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自然是徐璠,打从因负责重建万寿宫,他毅然是将徐阶的值房当成他休息之所。面对着老爹的责备,他举着茶杯显得理所当然地说道:“爹,我渴了,过来喝茶!”
徐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如何不知这小子喝茶只是一个幌子,但却没有戳破的意思。
“爹,他有什么反应?”徐璠压着声音询问道。
徐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的案前坐下,带着说教的语气道:“你觉得到了这种位置的人,会将情绪写在脸上吗?”
“爹,臧继芳此人不堪大用,你真该将他的名字填上?”徐璠喝了一口茶,有些埋怨地说道。
徐阶的眉头微微蹙起,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你看到有哪个老师会对门生下毒手的吗?当年我不出手救杨继盛,你可知你爹承受了多大的非议?”
臧继芳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被时任主考官的徐阶在会试中点为第二十七名,是徐阶的门生之一。去年调任松江知府,但此人性格刚直,虽然顾及徐阶的师生情,但对徐府在松江的所做所为大有抱打不平的意思。
徐璠对着老爹这位不太听话的门生有所不满,故而动了换一个的心思,只是深知当下还真不是出手的好时机。且顶多只能调往他处,而不是直接免职。
徐阶喝了一口茶水,又是认真地询问道:“万寿宫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好着呢!”徐璠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徐阶却是认真地叮嘱道:“现在到了工期的最后阶段,切不可松懈!”
“知道了!”徐璠点头道。
徐璠喝过茶水,便离开了无逸殿,朝着工地那边走去。
在那原是一片废墟的地方,仅仅三个多月的时间,这里已经出现一座规模显得更大的宫殿,用不着多久便会正式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