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两个原本打算将这位书生挡于门外的驿卒不由得面面相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要知道,赵驿丞刚刚面对一位六部侍郎都没有如此的恭谨,更让他想不明白为何将本驿站最好的院子给了这种年轻人。
且不说一般的书生根本没有资格住进来,纵使这一位是某个尚书家的公子,那顶多安排一间上房即可,哪怕能够将二品大员才能入坐的庭院给这个年轻公子哥呢?
只是世事便是如此的神奇,赵驿丞却是拿出平生最高的热情进行招呼,并将这位年轻的士子安排到规格最高的庭院之中。
林晧然到了庭院的正房后,便是进行了沐浴更衣,然后提着一份礼品到了隔壁的院子前,规规矩矩地递了一份拜帖。
在得知严嵩离京的消息,他便是打着巡视的名义,直接赶到了通州。虽然清流早已经将严嵩视为奸臣,且严嵩亦是已经没有再起复的可能性,但他还是决定送严嵩最后一程。
没多会,严年从里面走出来,将林晧然恭敬地迎了进去。
夜幕降临,整个通州驿站都挂起灯火,令到这里显得很是敞亮。
“见过严阁老!”
林晧然跟随着严年到了房间,对着躺坐在竹椅上的严嵩恭恭敬敬地见礼道。
严嵩整个人显得又苍老了一些,连同声音都更沙哑,抬起那只枯瘦的手掌道:“若愚,你怎么跟过来了?坐吧!”
“下官是来向阁老请罪的!若非下官怂恿张鸿图上疏弹劾小阁老,事情恐怕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林晧然主动告罪地道。
“不能怪你!”严嵩摆了摆手,显得明白事理地望着林晧然道:“若非张鸿图的奏疏在先,而邹应龙的奏疏在后,恐怕不仅是严世蕃遭殃,连同老夫都要背上一些骂名了!”
张伟的奏疏只是单纯地弹劾严世蕃,但邹应龙的奏疏却是给严嵩扣了一顶“溺爱恶子”的帽子,若是嘉靖采纳的是邹应龙的奏疏,严嵩确实要沾上一点污名,不会有现在这般干净。
“严阁老,您德高望重,为着大明劳心劳力,令大明有了盛世之象,又岂会染上骂名!”林晧然当即进行恭维地道。
严嵩闻言便是摆手,脸上露出苦笑地道:“若愚,我已经下野了,你亦无须再恭维于老夫!老夫是忠君爱国不假,但说到造富于百姓,实则不然矣!远的不说,去年东南七府水灾,便是老夫所留下的隐患!”
“水灾之事,乃天数也,阁老无须自责!”林晧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进行安慰道。
在这个事情上,实质亦不能过度指责于严嵩。若是他真将银两都花费在水利工程上,那他别说出任二十年首辅,哪怕两年都是一种奢望。
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数,只希望徐阶上台能够吸取教训,将更多的朝廷支出用于水利工程,而非皇上的道家修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