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真要将翰林学士的位置让给严讷了?”周幼清吃了一颗茴香豆,显得好奇地询问道。
龙池中等人太多并不知情,亦是纷纷望向林晧然。
“不错!”林晧然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道。
“这分明就是要夺走《谈古论今》,也太欺负人了!”孙振刚的眉头蹙起,当即指责道。
“老师以户部尚书兼翰林学士,确实有令人诟病的地方!”龙池中显得中允地说道。
“什么诟病,分明就是要谋《谈古论今》的主编权!”孙振刚端起酒杯愤愤地指责,接着希冀地望向林晧然道:“师兄,此事能不能争一争?”
“这事是争不过的,《谈古论今》的威力太多,徐阶不可能允许我们揣在手里!”林晧然很肯定地摇头,看着孙振刚等人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当即又是充满信心地说道:“大家其实不需要过于担心!我不会让大家一直被动挨打的,更不可能到明年之事没有筹备,虽然我不一定能够成功,但定然会尽力为大家谋求一条好去路!”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大家对林晧然是越来越有信心。不仅是智谋,还是对时局的判断,都已然是一位极度成熟的政治家。
听着林晧然有筹备,肖季年等人纷纷点头。退一万步来说,纵使他们真被外放了,只要林晧然能够一直身居朝堂中,那他们仍然还能够重返朝堂。
终究而言,他们选择走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很多人都有了“受苦”的决心。
侍到下午时分,杨富田等人纷纷选择告辞,相约下一个休沐日再聚。
林晧然跟着以往一般,将众同年送到门口,并目送着他们乘坐马车离开。只是看着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胡同口,他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身处于这个朝堂中,明明做的事情并不多,但却感觉比担任雷州知府和广州知府要累上百倍,已然开始理解吴山为何总是敛着一张苦瓜脸。
他正想要回到宅子里面,却看到虎妞走进了这条胡同,身后还跟着阿丽和沈姨等人。看着虎妞紧张兮兮的模样,似乎又搜罗到了一件宝贝。
自从上次从宫里回来后,虎妞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竟然在京城主动开始寻宝。且每次得到宝贝后,她都很慷慨地献宝给嘉靖,当下已然是一个小红人。
在七月剩余的日子里,朝堂显得很安静。
关于盐政的斗争,不论双方是不甘还是愤怒,已然是要暂告一段落了。左副都御史董威前往淮南整顿盐政,一切都要等到结果出炉。
当然,平静永远只属于表面,但底下永远都是暗流汹涌。
严嵩在返乡的途中,却不知是不甘心于失败,还是对嘉靖确实有着深深的思念之情,亦是时不时地给嘉靖写些书信。
嘉靖收到这些书信后,却难免回忆起昔日的往往。纵使先前严嵩有万般不好,但严嵩现在已经归乡了,自然是要想起严嵩昔日种种的好。
嘉靖和严嵩有着二十多年的君臣情份,且严嵩几乎是住在西苑之中,二人实质已经超越了君臣,更像是一对多年的老友。
亦是如此,嘉靖慷慨地严嵩给予了一些恩赐,还给他回了一封亲笔的书信。
严党在得知这些事情后,京城呼吁严嵩归来的声音陆续出现,频频地抨击着当前的朝政弊病,就差直接指责徐阶无能了。
却不怪严党突然如此激动,更是提出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建议,实质这种事是有过先例。
在嘉靖朝,首辅卸任后,再重回首辅的宝座,这并非是不可想象之事。前任首辅张璁和夏言,此二人都是卸职再重返。
严嵩昔日便是经过这种折磨,接任夏言的位置后,本以为成为大明至高无上的首辅。没过多久,嘉靖却是突然变卦,将夏言又给召了回来,严嵩只好怏怏地让出首辅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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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严党正在面临着徐阶的清算,有消息灵通之士,知道徐党正在搜罗着他们的罪证,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正是如此,严党的成员不论是为了报答昔日严嵩提携的恩情,还是仅仅为了一个自保,他们都需要呼吁严嵩重返朝堂。
严党在朝堂的势力早已经是根深蒂固,哪怕是经历徐阶的一轮清洗,但仍然是保留着不容小窥的力量,因而呼吁的声音并不弱。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其效果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甚至宫里都没有半点反应。
在这一件事上,却是体现出了徐阶作为精明政客的一面。
徐阶在上任之初,便是直接将权力进行下放,并建议皇上广开了言路,从而用实际行动笼络了朝堂的重臣和很多言官。
当政后,他并没有急于推出措施,故而没有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甚至还“顺应民意”地整顿盐政,已经被很多人视为贤相。
现在不希望严党回来的,不仅仅是徐阶,还有非严党的朝廷重臣以及掌控言路的言官们。
在这种大环境中,严党的声音注定是被大流所淹没。且他们恐怕是选择性遗忘,严世蕃已经坐实了罪臣的身份,严嵩头顶着“溺爱严子”的声名,又岂能轻易归来呢?
这一个闹剧终究没有闹起来,严党的气数是走到了尽头,整个朝堂总体显得很是和谐。
吴山对于党争并不热衷,随着夏粮陆续运往京城,他亦是兢兢业业地开展本职工作,所有精力都放到了户部衙门的事务上。
反观林晧然更要积极一些,却是频频地前往城南拜访了一些朝廷大佬,已然是在为明年的京察做准备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