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当真?”嘉靖看到他如此,语气软化地询问道。
郭朴心中暗喜,却是举起手指一本正经地立誓道:“若有半句虚言,臣愿天诛地灭!”
嘉靖轻叹一声,已然是信了八分。
他执掌这个王朝已经四十二年,如此不知道这个朝廷的德行,相互下拌子的事情早已经是屡见不鲜。
亦是有可能郭朴被人阴了一把,那个刘副管家被别人买通,最终在暗中动作之下,给郭朴扣上了一顶匿丧不举的罪名。
郭朴看着嘉靖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没有底,便中主动地试探道:“皇上,臣如今知晓家父亡故,请允许臣回乡丁忧!”
丁忧,这两字充满着苦涩。
按着朝廷的规定,他将离开京城三年。尽管到了这个时刻,他心里亦是希望皇上能够出言进行挽留,对他进行夺情。
像昔日的严世藩,便没有依例返乡守孝,而是被特许他在京城守孝。反观他远比严世蕃更得圣心,没准皇上会对他夺情,让他继续留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你写一份奏疏上来吧!”嘉靖虽然可以对匿丧不举一事不进行追究,但却不可能对郭朴进行夺情,显得平淡地回应道。
郭朴心里不由得一阵失望,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
刚刚他还是执掌京城百官生杀大权的吏部尚书,当下随着他父亲去世,则是要离开京城三年,远离这一个权力中心。
黄锦则是充满同情地望向跪在地上的郭朴,眼神中亦是失了以往的忌惮,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一位平常的官员一般了。
“臣遵旨!”郭朴自然不敢发出异议,却又是希冀地抬头恭敬地询问道:“皇上,今日京察之事尚还差一些,是否还要继续?”
只要他能够顺利地完成此事京察,他的班底在这次京察中得到升迁,那他将保留着一份雄厚的政治资本。别说他日还朝,哪怕首辅的宝座都能争上一争。
嘉靖的眉头微微蹙起,捡起一本奏疏淡淡地说道:“现在你的事情闹得动静太大了,京察之事暂时先缓一缓,你直接回家吧!”
“臣告退!”郭朴的心已然是沉到了谷底,对着正在审阅奏疏的嘉靖认真地施予一礼道。
他终于是能够从地上站起来,但却是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朝堂了。这个缓一缓,却不知今年的京察会走向何处,他的班底又将有什么样的命运。
黄锦看着郭朴失魂落魄地离开,却是忍不住地对着已经放下奏疏的嘉靖轻声道:“皇上,或许郭尚书并不知情,确实是遭人陷害的!”
“这已经不重要了!”嘉靖淡淡地摆手道。
黄锦听着这话,心知郭朴的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之地,却是忍不住望向一直站在红漆柱子旁边的冯保一眼,冯保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之色。
他仿佛就是一根柱子,这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无关,只是碰巧在永定门那边遇到郭府报丧的家奴,然后跟着皇上提了这么一嘴,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