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场混迹这么长时间,他明白谁都是自私自利的,特别林晧然跟他非亲非故,根本没有道理跟他共享这个唾手可得的肥肉。
“本官刚刚整顿盐政,现在的风头太盛,却是过犹不及了!”林晧然微微一笑,显得半真半假地接着道:“高寺卿的消息应该比本官还要灵通,刑部右侍郎万虞恺等人上疏弹劾本官在扬州培植亲朋和排除异己,致使本官受到的诽议颇大。若是本官现在再将这事上疏,定然会引发朝野的猜疑,怕是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现在本官希望高寺卿能够接下这个案子,前往南京城核实一些情况,然后由你上疏将向皇上奏明这些结果。”
高拱虽然离开京城,但一直都关注着京城的动态,自然是知道林晧然被弹劾的事情,但还是保留疑惑地询问道:“你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昔日本官对付郭质夫确实是情非得已,还请高寺卿莫要介怀,咱们就此化解芥蒂可好?”林晧然猜到对方会如此一问,却是开诚布公地道。
高拱和郭朴的年龄相仿,又是河南老乡,还在翰林院共事很长的时间。由于高拱稍晚进入官场,得到郭朴的诸多照顾,双方已然结下了很深的情谊,二人更是政治上的同盟。
却是不想,如日中天的郭朴遭到了林晧然的算计,现在郭朴背负着“匿丧不举”的恶名,令到林晧然成为河南帮的公敌。
“若是此事的话,那便是怨不得你!”
高拱并没有多么记恨林晧然,只是觉得林晧然比较阴险罢了毕竟徐阶都能向严嵩背后捅刀子,便是浑不以为然地摆手道。
“本官希望此事过后,咱们能够和睦共处,一起推动朝政的改革!”林晧然认真地望向高拱,显得一本正经地道。
如果真论到改革派的话,高拱无疑是最典型的一位。正是高拱力推隆庆新政,这才让到大明有了新的生机,已然是一位激进的改革派。
“此事以后再议!不过今日之事,老夫承你的情了!”高拱深深地望了林晧然一眼,对着他郑重地拱手朗声地道。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不如跟本官一起用个午饭可好?”林晧然抬头望向外面的天气,当即进行邀请道。
“不了,老夫约了人,告辞!”高拱却是直接拒绝了林晧然邀约,便是起身离开。
林晧然将高拱送到了门外,看着这个匆匆离开的身影,心里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声。
他虽然想要跟高拱形成政治同盟,但却深知不可能永远和睦共存下去,特别高拱的背后有着山西商帮的身影。不过他亦是明白,政治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起码这段时间可以跟高拱走得近一些。
有人欢喜,有人愁。
新城是盐商的聚居之所,他们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在这里购置土地和兴建奢华的宅子。只是一场洗牌却是悄然进行,很多盐商纷纷收拾物件离开了这里。
“走吧!”
范千山的头发显得更加苍白了,揪开车帘望了一眼宅子,却是深深地叹息一声,最后对着外面的马夫吩咐一句道。
马车很快驶出了巷子,进入热闹的街道中,听着这比昔日更热闹的喧嚣声,却是令到范千山怅然若失,踏上了返回山西老乡的路途中。
他此次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当所有人都以为联合钱庄再次弹尽粮绝之时,联合钱庄却是突然向扬州城百姓发行明年正月和后年正月的两期盐引期票。
即花费一两买上一张盐引期票,明年正月则能够以一两五钱的价格直接交付给纲商,后年正月则是以二两的价格交付给纲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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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着纲商的信誉,加上联合钱庄确实拥有足够交付的旧盐引,令到很多百姓都愿意选择相信联合钱庄所发行的盐引期票,用他们手上的真金白银从联合钱庄购得盐引期票。
联合钱庄还成立了二级交易市场,凡是拥有联合钱庄盐引期票的百姓都可以在联合钱庄的柜台挂牌交易,各个投资者可以自行进行买卖。
联合钱庄发行的盐引初价仅是一两,但明年正月的盐引期票很快炒到了一两四钱,而后年正月的盐引期票则炒到了一两七钱。
正是如此,很多人的财富突然暴涨了四成,令到更多人热衷于这个盐引期票的交易中,令到联合钱庄推出的三年期盐引期票被抢购一空。
联合钱庄在这个交易中,既是增强了自身的名声,又借助回笼了资金,更是有足够的资金在市场上大肆收购着盐引。
只是这个时候,恐怖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在刚开始之时,联合钱庄十两的价格是令人趋之若鹜,致使旧引跌破了朝廷的发行价,但现在十两的价格根本无法从市场上收盐引。
现如今,很多持票人选择捂票,却是希望在十年后能够以现行盐引的价格卖出去,令到旧引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十五两。
范千山为了能够砸垮联合钱庄借了不少的盐引,只是现在的盐引翻了二倍多,令到他只能是将扬州城的宅子和店铺卖掉偿还债务。
多年的心血,多年的财富积累,却是毁于一旦,令到范千山充满憎恨地离开了扬州城。
只是这些似乎都不重要,扬州府已然是焕然一新,显得蒸蒸日上,联合钱庄和纲商已然是在这片肥沃的土地疯狂地成长。
高拱在扬州仅是逗留一日,次日便是朝着南京城而去。与此同时,一个太监手持圣旨乖船从南京城乘船而来,在扬州城南门直接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