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倾斜地照在山坡的草地上,晶莹的露珠散着白光,几只勤快的蟋蟀已经从洞中钻出来品尝草叶和露水。
马莲堡坍塌的城墙缺口仍然没有进行维修,将士亦是纷纷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昨夜城门大开,蒙古骑兵偏偏不敢选择进攻,待到凌晨这才将城门关上。只是天刚蒙蒙亮,又见到外面有着蒙古骑兵游戈。
有鉴于昨晚的风波,这些骑兵不再选择骚扰,主要目的却是监察着这里。一旦这边倾巢而出,那么他就会赶回去汇报。
城中的将士昨夜睡得普遍不太踏实,不少人顶着熊猫眼,显得哈欠连天。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忧心忡忡的宣府军将领亦是慢慢地放下心来,却是意识到蒙古亦是在害怕着他们。
最为重要的是,只要再拖上一天,其他几路的援军必定能够赶到宣府,那样就完全不需要害怕黄台吉了。
马芳爬上了了望塔,正是背对着朝阳望向蒙古大营。
他昨夜睡得并不好,虽然吓退了蒙古骑兵,但亦是担心着黄台吉选择偷营,故而守望到半夜才上床睡觉,睡觉连甲都没有解下来。
通过望远镜清楚地看到蒙古大营生起了袅袅的炊烟,知道黄台吉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攻过来,心里亦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时间对他们其实是最有利的,且不说拖住黄台吉能够降低宣府百姓所受到的伤害,若是各路援军到达,那么黄台吉恐怕只能知难而退。
麻贵一直守在了望塔下,看着马芳从了望塔下来,当即便迎上前,目光却是落在马芳手里抓着的望远镜上。
众将领习惯听从马芳的战术布置,此刻亦是等候在这里。
马芳并没有理会麻贵期待的目光,却是对着在场的将领道:“那边的鞑子暂时应该没有动静,咱们即刻生火吃早饭,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众将领心知目前的处境仍旧不乐观,当即大声地回应道。
马芳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是大手一挥道:“你们都去忙吧!”
众将领施予一礼便要离开,只是麻贵的脸上一阵犯难,却是一直盯着心心念念的望远镜,那可是他的宝贝。
马芳看到麻贵站着不动,当即蹙起眉头不满地道:“麻将军,你还愣着做甚,快去安排你的部下生火做饭!”
“是!”麻贵虽然心里惦记着属于自己的望远镜,只是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高出他一大截,只好规规矩矩地应道。
正是这时,守门将领带着几个人匆匆地走过来。
麻贵等人见状,发现这几个人似乎是传递情报的信使,不由得站定了脚步,显得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
“卑职万全左卫百户田雨参见大帅!”田雨来到马芳面前,显得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相对于飞鸽等飞禽的传书,通过人员的传递无疑更为稳妥,而他正是从万全左卫城赶过来的传递人员。
“可是鞑子分兵南下,万全左卫城告急?”还没有等到马芳说话,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显得紧张地询问道。
倒不怪他们会这般猜想,毕竟黄台吉此次所率的部众有近五万之多,而今南下自然是剑指万全左卫城。纵使他们这边拖住了黄台吉的主力,但难保会分兵继续威胁于万全左卫城。
“鞑子确实分兵南下,昨晚深夜跟潜伏在万全左卫城内的白莲教勾结,意图趁夜打开北城门!”田雨面对着这个将领的询问,亦是认真地点头道。
这……
马芳等人听到有白莲教参与其中,却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田雨对众将领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便是微笑着继续说道:“他们的计划被林阁老提前知悉,所以我们便是将计就计,在北城门伏击了意图入城的蒙古骑兵。”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更浓地道:“林阁老带来了一支枪队和四门雷神重炮,不仅歼灭了鞑子的先头部队,而且将他们的队伍直接打散了,鞑子的死伤足有三百余人!”
“呵呵,好样的!”
“赵全那个叛贼当真该死!”
“乖乖,杀了三百鞑子,这可是一份大功啊!”
……
众将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听到此次鞑子的死伤三百余人,心里亦是生起了羡慕嫉妒恨,却是纷纷地发表意见道。
要知道,蒙古骑兵的机动性太强,历来都很难歼灭于他们。
像今年三月一支蒙古骑兵进犯宣府,因为他们追袭并斩首三十六级,他们宣大总督赵炳然等人都有了赏赐,更是赵柄然一个沾沾自喜的战功。
现在通过诱敌深入的方式,竟然一举杀伤鞑子共计三百余人,这个消息传回朝廷,恐怕又有一众人要受赏了。
田雨努力地还原着昨晚的场景,又是组织语言地继续道:“林阁老看到鞑子已经溃逃,且进犯鞑子的人数并不多,便让指挥使大人率五千骑兵出城逃击!”
“追击?”
众将领听到这个决定,亦得习惯性地担忧了起来,而目光纷纷落向田雨的脸上,试图想要从田雨脸上的表情判断出结果。
田雨给人一个稳重的感觉,脸上并没有流露情绪,而是继续陈述地道:“指挥使大人率领我们向西追击土力把免所率领的逃兵,只是他们追至山竹滩遇到埋伏,哈木把都儿率四千部众杀出!”
“啊?这如何是好?”
“此举太过于冒失,当真不该出城追击!”
“石竹滩是个死胡同,若是没有诈,又怎么可能逃进石竹滩呢?”
……
众将领听到张培东遭到伏击,知道昨夜他们是凶多吉少,甚至已经是全军覆没,已然如同诸葛亮般纷纷站出来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