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取出了一张由如意馆画师所绘的蚩东坝退洪后的实景图,详尽与萧景珩解释道:
“皇兄细看,大坝截断处,残垣面碎而陡,若是因抵御不住洪水冲击而决堤,断面理应是直切的一条线。像如今这般多处碎裂,只怕多半是被人埋了大量的炸药,蓄意炸毁。”
“炸毁?”萧景珩眉宇之色稍显震惊,“要炸毁大坝所用炸药不在少数,布置起来必是大动静。且大坝被炸毁,惹得洪水泛滥生灵涂炭,做这事之人所图为何?”
萧景琰道:“蚩东坝地处偏远,平日本就人迹罕至,再加上事发前几日雷雨连绵,便更少有人经过那地界,倘若有人当真埋下炸药,意图不轨,只需行事隐秘些,怕也不难。
且事发后,洪水漫过水坝,残存火药的痕迹也是无迹可查。至于究竟是不是被炸毁,臣弟也只是根据水坝断面的情况而揣测,并无实据。”
当日蚩东坝决堤后,铺天卷地的洪水迅速将大坝淹没,许多事想要调查也是无从着手。
如今萧景琰带回这样的消息,确实会让萧景珩忍不住多思多虑。
“若当真如你揣测那般,那做这件事的人,便不是要看着启朝大乱,从中可谋取私利。”
后面的事,萧景琰自嘲愚钝,便是没能力再陪着萧景珩分析下去了。
隔日,是钦天监入昭纯宫,来为惠嫔腹中皇嗣批命的日子。
自预言准了萧景珩遇刺与江南水患两件事后,檀越之就得了萧景珩的重用,
故而今日来给惠嫔批命之人,自也是他。
看相批命讲究无外物滋扰,所以惠嫔便遣了宫人尽数退下。
待殿内只余下檀越之和她两人之际,檀越之倒是也没给她腹中皇嗣批命,反倒是低声回了她一句,
“皇上昨日传我卜了一卦,要我算算看 可有异国部族何处对启朝不臣服,于暗中作乱。”
惠嫔眯着眼沉吟片刻,“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是蚩东坝的调查出了问题。”檀越之凑近惠嫔,将声音压得更低,“安王回京述职,告诉皇上蚩东坝是被人炸毁的。”
“不可能!”惠嫔情绪忽而激动了一瞬,又很快低声追问起来,
“蚩东坝的事你我都是清楚的,是主子安排人混进了施工班子,在加固大坝的时候动了手脚。到了夏末,水流量一旦加大,大坝必然决堤,且事后也是查无可查。既是如此,那安王又是从哪冒出来了炸毁这么一说?”
檀越之也是猜不透这里头的关键,
“或许是安王为了邀功,所以才会如此?”
惠嫔手中不安地搅动着绢帕,喃喃道:“总归不能让皇上怀疑到母国去。”
檀越之道:“皇上信任我,只要我将祸水往旁处引,暂时是牵扯不到母国的。”
“皇上能信你多久?我跟在他身边十数年,我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他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信。”
惠嫔垂眸思忖了少顷,忽而停下了手中慌乱的动作,定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