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想着,一入宫就能被晋了位份的女子,能纯良到哪儿去?所以哀家命人在你的朝服上动了手脚。此举是为了试探。
当日,你若穿了那朝服来见哀家,身着明黄可是大不敬,不光皇帝会申斥你,连哀家也会惩处你。你若是不穿想着法儿去蒙混过关,那便说明了你是个心思深的。那么你的路,也该到头了。只是,哀家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蕊儿的女儿。所以当日哀家才会由着你去做作,并未拆穿。”
听罢太后所言,宋昭已是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四月天,可她却觉得周身寒得很。
她万万料不到,当日她以为凭借自己的机智躲过的灾劫,却是太后一早为她量身裁制的死局。
如果不是因为生母和太后是故交的缘故,只怕她才与太后见面,连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要折损在这个前朝后宫中,最大的赢家手里了。
“臣妾班门弄斧,自以为机关算尽,原不过是在太后这儿讨了个笑话罢了。”
“你是班门弄斧,不过总比皇后、贵妃的手腕,要高明得多。”
太后沉声道:“你有本事,也有野心,但你弊在操之过急。你为了替你母亲报仇,想着法儿害死了你母家满门,不就等于是削了你在前朝的助力?这件事,你实在办得愚蠢。若是你母家尚在,倚着皇帝对你的喜爱,你怎会在冷宫中被困了这么久?”
一直以来,宋昭入宫的目的就只有两个。
其一,是借助萧景珩的势力,诛灭宋家满门,替阿娘报仇雪恨;
其二,是伴君左右常得君恩,斗垮满宫嫔妃,成为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再不受人欺凌践踏。
但这两点,本就是互相违背的。
一个身后没有母家的女子,如何能当得皇后?
宋昭低低道:“臣妾原想不到那样长远,臣妾入宫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替阿娘报仇。至于日后能否能有像太后这样的福气,臣妾不敢奢望。”
“福气?你是觉着哀家赢了吗?”
太后自嘲般笑笑,又漠然道:“哀家斗了一辈子,临了失了儿子,赢了个不值钱的体面,又有何用?女子生来便是男子的附属,一身荣辱,皆是仰仗男子恩施得来。
所以孩子,你要记住,后宫的斗争,若是一门心思都用在和那些女人去勾心斗角,才是大错特错!只有当权力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叫做赢。”
太后情绪激动起伏,提着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显然是累极了。
她幽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怨念与不甘,一并都呼了出来,
卷着不可见的风,送出了这宫阙重重。
她忽地抓紧宋昭的手,字句咬狠了道:
“你,要去做赢得那个。为了你,为了你的孩子,也是......为了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