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只怕她早就跟瑞王的生母裕太妃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萧景珩给料理了。
“你也有恨吧?”太后问。
宋昭一时恍惚,“什么?”
“对皇帝。”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的承煜无故失踪,这件事除了皇帝,哀家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有这滔天的本事。想来你也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与皇帝一直僵着吧?”
宋昭默然颔首,太后又道:“哀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养在哀家膝下,侍奉哀家勤谨,会唤哀家作母亲的景珩了。他,一早就疯了......”
太后倦极了,以至于握住宋昭的手,也渐渐卸了力,
但她的语气,却仍是沉肃,
“你这一生,是走不出这宫墙了。哀家问你,你是要与一个疯子共赴白头,还是要利用他,一步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宋昭凝思不得片刻,便握紧了太后的手,当机立断道:
“臣妾,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
“好,好。”太后宽慰而笑,眸中噙泪,“往后,也好好好护着自己。哀家虽是利用了你,但哀家与你母亲的情谊,和对你的喜欢,也都是真的。”
太后平躺在榻上,一双看破红尘的眼,于此刻正紧紧盯着房顶之上彩绘的百鸟朝凤图。
彩凤展翅高飞,翙翙其羽,
却是穷极一生,也飞不出这三寸红墙里,四四方方的天。
太后虚着力气,艰难地笑着,
“有时候,哀家真是怀念少时啊。”
“那时候的四月,初夏夜凉,哀家常与你母亲爬上房顶,随便铺个草席,拿些酸杏、酪子伴着嘴,瞧着漫天的星子,聊着对来日的美好期许,那样的日子,是说不出的舒坦。”
“真好......”
太后的声音一点,一点弱下去,
直至落下了最后一个音,
才是笑着,合上了眼。
启元七年四月初九,太后佘氏病笃不治,薨于仙寿宫,年四十六。